施乌便行动。他抽出那短剑,将之再次插入秽怪的血肉,此前数次刺入是为了保命,这时是为稳定降落,所以手法有所不同。这时他并不将之横置于血肉,而是利用此剑无坚不摧的特性,将之“劈”向血肉,随即他收回重剑,抓着这短剑,以体重带着它划破血肉向下降落。
在他救下秽子之时,他的意志并未从分身之上散去,所以分身这时仍在行动,随着下坠寻找似乎隐藏在坠物中的生灵。
他坠落得并不久,将落地之时向地看去,影影绰绰的似乎能知地面并非平整的一块,也是,这是秽怪的腹中,怎么可能是平整的地面?
分身落地,借着坠势翻滚几圈,卸去坠落之力。分身的躯体与本体几乎全然一致,都经受了秽的强化,所以他本应当无事,不过地面上仅是废落的杂物,即便他的躯体再强,这时也不免有些伤痛,不过这伤也不重,约是一些淤青。
施乌放眼看去。这时此处倒并未一片黑暗,荧光的藻类或菌类攀附于血肉之壁,根须附及地面,将一派微微的荧光送向这里。这里并不如施乌设想一般仅是胃液或相似的消化液,入眼仅是已半埋入地的坠物,将视线集中向地面,这时才能见地面并非完整一体,反倒如松针一般细细密密的排布着柔软的肉质。
食草动物多有第二个胃反刍,鸡与鸟雀也有嗉囊助以研磨消化,某种鲸鱼(施乌不记得那是什么鲸鱼了)更有器官在吞食鱼虾之时过滤海水,这时他身处的位置大概就是这秽怪的这种器官。
施乌看向脚下,这时他方才站立一小会儿,脚已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其中,不过尚且不及鞋面,拔出来还是轻易。施乌不再勘察,行走其间。
目之所及,步之所经,施乌不曾见一点活动的生命,这种荧光的东西倒是到处都是,为他提供一条道路,使他无需耗费精力以幻惑之眼堪破黑暗。
不见生物,施乌反倒有了离开的道路,这些与他们一同掉落的重物应该是秽怪无法消化的,这些东西也不是秽怪有意吞下,所以他们一定能借此离开,把自己伪装成重物,激发这秽怪的排异能力,从而将他们放出去。
不过......秽怪这功能必然不会顾及他们是生物,到时出去了怎么维持自己不受伤损倒是难题。
思绪解离中,一道身影忽然扑向施乌,施乌提起随手捡起的树枝正欲攻去,却发觉扑向他的是何以全。
施乌侧身闪过,却见何以全毫无任何改变,仍是直直扑向施乌原本的位置,但他扑地以后向施乌低声而迅速地叫道:“快趴下,这里有幻觉。”
施乌不能理解,不过仍是如他所言当即趴下。此话意思大概是这里有所变故,施乌还是能辨别此意。趴下的感觉并不平常,反倒让人觉得恶心,脚下纵横排列的肉质无时无刻不在将上方的可消化物吞没,这时施乌趴下,当即觉得自己的身体向下沉没一寸。
“怎么回事”施乌问道。他不能久趴,这种吞没时时刻刻都在进行,若是停留得长久,他必然陷落于此,坠向下方的消化器官,这虽是分身,施乌仍是不愿体验——他知道这种感觉不会很好。
“这里有寄生虫,它能让人产生幻觉。”何以全说道,“我差点就被骗了。”
施乌有继续问道:“它有什么特点,能怎么变化?”
“它能变成我们最恐惧的东西。”何以全道,“它很容易被分辨,那个不过是人不是死物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