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他意识到的一瞬,水流已蔓延至他的脚踝,除却水声,还有驻杖声相随。
一人撑着竹筏于这浅浅的水流、狭窄的洞窟中行来,徐翰铭虽无夜视之眼,却也能看清这撑筏而来之人。他面容与不久前的一人相像,只是面容中带有冷漠严肃,一双锐眼直逼徐翰铭,丝毫不见于病床时刻的平静。
那人说道:“那不是你该拿走的东西。”
此话一出,徐翰铭记当即确认他并非施乌,不过这消息并不能予他任何欣慰,反倒使得他惊疑不定,看来他涉入了阴谋中。虽说如此,他还是要保留那镂空球体:“为什么?”
那人将竹篙插入山壁缝隙中,仅靠一手抓住竹篙以维持竹筏不动,他说道:“它不()
是你这样的人应当使用的东西,想要离开这里,有很多的办法。”
徐翰铭自然不能听信他的一家之言,他不相信语言,只信任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人的话语怎么能使他停下脚步,况且他已筹谋三四年,难道因为一人的阻滞便要却步不前?不过,这人怎么知道他要离开?
他离开,并不是离开这里,他要离开这个秽力扭曲的世界。
“你不妨说一说其他办法。”这是徐翰铭的回应。
“半个月以后,有人来找你。”
一瞬的闪影,徐翰铭提步前刺,这虚无缥缈的承诺留着给自己吧。
那人不急不徐地拔杆前扫,却忽然中断招式向左一刺,将徐忽然自此现身的翰铭钉在石壁上。徐翰铭再度攻击,毫无征兆地出现于那人的身后。然而手中之物还未刺下,他便被那人于毫无视野的情况下抓出脖子,将他投向竹篙,于是他再度被竹篙穿刺,还是同一个伤口,同一个山壁的位置,不同在于,此前他是被竹篙刺穿伤口,这时他是身体的伤口从竹篙中穿过。
那人俯下身子伸手拔下盛装镂空球体的袋子,徐翰铭知这是攻击的机会,却发觉他不能动,同时,死亡更逼近他一步,死期已精确至时间,正是半个月以后。
那人收起镂空球体,拔下竹篙,撑起竹筏逆流而上,水流随着他的远去而逐渐减小,直至干涸,留下一个不能动弹的徐翰铭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躺在地上,承受这寂静与死期确认的绝望,听着自己仍是健康的心跳。他其实并不一定需要这镂空球体,他只需要一个秽的界外之物确定抵达地点.......可是他等待了几年,最终满足要求的只有那球体。
他此生闻名于秽界,谁知道他竟然差点死在这无名洞窟,连活下去都是别人不屑;谁又曾知晓,这闻名于秽的将科技与秽结合之人,最大的目标竟然是离开秽?
徐翰铭恢复了一点气力,坐起来为自己止血。他已想通了,再没有别的东西能佐助他离开,他只能等候,等候与死期同至的“半个月以后,有人来找你。”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徐翰铭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