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北地,空气中依旧带着微寒。
县里电子夜大的改造工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方兆中待岗期间,受春风胡同街道办的邀请,暂时在文化办公室负责起草文字工作。
说是文字工作,其实就是写写横幅,设计设计宣传标语,顺便替街道办规整文字档案。
而这些事情,方兆中简直太熟了,熟稔到……有一种兜兜转转几十年,又回到机关办公室写材料的即视感。
文化办公室里总共两男同志,一个是方兆中,另一个是方兆中的发小,名叫毕文渊。
毕文渊人如其名,文渊,有着浓厚的文学爱好,他同方兆中一路做过小学同班同学、初中同班同学,初中毕业之后,毕文渊经过劳动改造,分在了县图书馆工作,这回也是被“暂借”到街道办来做事。
“兆中,你来看看,我这文章写的怎么样?”
1977年国家宣布重新恢复高考,毕同志非常激动地考了两年大学,可惜一概名落孙山,渐渐杜绝了再上大学的念头,转而给各大报纸、杂志投稿。
有些地方杂志登载过毕文渊投稿的几篇现代诗歌,但他的短篇小说,却至今还没过过稿。
方兆中走了过去,看见稿子上的标题。
“《路灯下的我》?”
老实讲,这是一篇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稿子,讲的是主人公认识到了人生的哲理,并在上山下乡的过程中抱得美人归的庸俗故事。
77、78、乃至今年上半年,全国文坛流行的文学风向都是伤痕文学类型,与这篇《路灯下的我》相似风格的稿子简直多如牛毛,而短篇小说又受2万字的字数所限,故事得不到延展,剧情也落入窠臼,像极了装在套子里的人。
那么什么时候有新的文学风向出现呢?
1979年,蒋子龙在《人民文学》上发布《乔厂长上任记》,这篇小说被称为改革文学的先驱。
蒋子龙之后,改革文学开始兴盛吗,先锋文学也逐渐大行其道。
当然,这都是后话。
“你打算投哪里去?”方兆中问道。
毕文渊拿着稿子竖在桌面上,非常有自信地说道:“就近选择,要么投《燕京晚报》,要么试试《中国青年报》。”
方兆中拍了拍老毕同志的肩膀,没有出言打击对方的自信心:“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有试的勇气就好。”
“兆中,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了?”毕文渊被这一席话夸的眉飞色舞:“对了,77年的时候你高考失利,今年不再试试吗?”
1977年的时候,还没有“被穿越”的方兆中同志在第一届高考中顺利落榜。
方兆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道:“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今年恐怕是不成了。”
他倒是也想过高考这条路子,八十年代的大学生那可是实打实的精英人才、国之栋梁,知识分子如果能通过高考考上大学,不仅可以每月领取国家补贴,而且享有干部身份,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全然不是后世工资3000一月的本科牛马可以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