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接过了酒葫芦。
“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
喝着极腥,想来是沾了嘴里的污血。
“你别耍了,我师父传承的是武神衣钵,身上那股子正气,你这辈子都学不来的。”陈远哭着,又笑着说。
酒池摇了摇头,沉沉道:
“当年将你从牛牛镇里接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我的布局了,你三个师兄师姐,也都是我用纸人捏的。”
“包括什么武神,嘿嘿,那是两万年前……”
酒池轻轻附在陈远耳边,小声道:
“是师父假扮的哩。”
一句如晴天霹雳,陈远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只觉得心中疼痛难忍。
“乖徒儿,好好将你的本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为师,如此,我还能给你再捏出来几个师弟师妹……不然,就别怪为师,不顾及这场师徒情谊了。”
“等见了血,你也不好受是吧。”酒池笑着说,摸过来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陈远双眼无神,只是嘴角张了张,像一具行尸一样,缓缓说道:
“其实,我是……”
……
邱工,小米县。
邢老三纸活铺。
小黑子坐在里屋的棺材盖上,心思沉沉。
“陈哥,这世间,唯有你,才能除掉这魔头了。”
“陈哥,切莫让我失望。”
轰轰,砰砰。
棺材里猛地发出巨大动静。
小黑子知道火候到了,便起身,撕开了棺封。
哗啦——
一股森然鬼气瞬间充满屋子。
只见一道同周阳一模一样的影子,从棺材里缓缓爬出。
他面色泛白,脸上满是紫色细纹,他阴狠地看了小黑子一眼,
“待我吞食天道,你也得入吾腹中。”
说罢,他如虚无一般,很快又消散与里屋,是向天边而去了。
小黑子低低笑了几声,才道:
“你以为,我陈哥是吃干饭呢?”
“你以为,黑爷我,也不懂布局识人之术么?”
“三魂聚,正是,棋成之时。”
小黑子眸子闪了闪,便再去扎自己的纸人了。
从鬼尊那里窃来的本事,没道理不学。
……
大蜀地宫。
一道黑棺,被五口巨石封得只留下间隙。
黑棺上,还绑着数道被符文缠绕的锁链,散着幽光,在这地宫里显得甚是阴冷恐怖。
只听“砰”的一声,黑棺外的锁链齐声而断,巨石被一股巨力,由内而外地,捏成一团。
轰轰。
棺盖滑下。
黑雾弥漫,与周阳一模一样的影子,顿了顿,而后很快与雾化作一起,渗出地宫,向着天际而去。
……
巫灵废墟。
郎居士带着抱着黑匣的毛蛋,速度已快到残影。
只剩下最后几里!
一定要救下师侄!
只是间隙功夫,郎居士抬头看了眼天际,心中发寒,他已然看到……两片通天黑雾渐袭来。
遮蔽了初升的大日。
……
“其实,我是……”
陈远面目血色,神情呆滞,似着下一刻,便要将自己所有的秘密托盘而出。
酒池的脸,再回到了周阳模样。
他手中酒葫芦,也变成个人头骨。
天边两大片黑雾,正要落下。
‘三魂齐聚,便是本尊吞吐天道之时。’
周阳耐心等着陈远的话,心中,已然是激动起来。
‘再得了这陈祖所谓的法门,吾之布局,也该画上个句号了……得了本事,我便有资格与外边那老鬼掰腕子,也便能偷摸吞了天道……’
‘该是去了天外天,涨威风的时候。’
周阳低头,死死盯着陈远半张着的嘴,
“好徒儿,快些说,快些说,交代了你的本事,我便保住你的命,给你捏几个师弟师妹……”
“我是……”
陈远面上闪过一丝挣扎。
“法门,本事,都是身外之物,你交给了为师,也不会亏着你,你身上有几道成了气候?你只需交代给为师,我便能捂着天道的眼睛,把这些道啊,挪到我脚下来……”
周阳诱导式的话语显然起了成效。
陈远的眼神已然没了神采,缓缓说道:
“我是……”
“我是……”
“我是你大爸。”
“嗯?”周阳一怔,脸上很快浮现愠怒之色,但转而是惊奇。
“你怎不受假道蛊惑?”
陈远缓缓吐出一口气,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接近。
轰。
黑雾降临,东一片,南一片,尽数裹挟住周阳的身子。
两道虚无缥缈的影子渐缠绕住了周阳,似乎在融合。
“还不是时候,我还没问出法门!”
“行了,主魂你勿要再耍了,给你拖了这么多年,还不够乎?!”
三魂齐聚,三花聚顶,黑雾凝成个黑莲,立在周阳脚下。
忽地,天穹睁眼。
一道巨眸,盯着这朵黑莲,眸中,有说不出的意味。
“师侄!”
一声厉喝,是郎居士带着毛蛋到了。
他先瞧着地上生死不知的陈远,再是看了一眼那朵黑漆漆的莲花,心里惊恐蔓延。
但好歹也有个半步至高的阅历和心境,他很快稳下心神,一道灵光打过,扯住陈远身躯。
“娃子,快走,我给你拦下这魔头!”
灵光似绳索,缠住陈远身躯,便往着南边抛去。
但,黑莲中突兀展出一粗大的黑雾触手,瞬息缠绕住了陈远的腰。
“都……别……走了。”
周阳说着,身上已生出了三头六臂。
他浑身黑气滚滚,似尊邪神一般,立在当空。
只是脚下那朵黑莲不散,好像困住了他的脚步,挪不开步子。
“娃子,快挣脱了触手逃开,他在聚三魂,走不开!”
郎居士说着,便凝出钩剑,瞬息奔赴上前,一剑砍在那触手上。
却是毫无作用。
啪。
又一触手袭来,像是切瓜一样,随意便刺穿了郎居士胸膛。
噗通。
郎居士跌境至假仙,又如何是这快要威胁到天道的至高的一合之敌。
“娃子,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