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杉背的古诗是《春晓》。
蓝杉背得的确很流利,但他背的《春晓》是土话版的,听起来非常别扭,还有一点滑稽好笑。
这样背古诗,除了家里人,谁能听得懂呢?
“妈妈,我背得不好吗?”看到叶莲一下愣着神,小蓝杉奇怪地问。
“杉杉背得很棒呀!”叶莲连忙恢复了笑容,并向蓝杉竖起了大拇指。
小蓝杉又开心地笑了,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谁教你背古诗的呀?”叶莲问。
“奶奶。”小蓝杉歪着脑袋说道。
叶莲料想也是蓝杉奶奶,但奶奶不识字呀。
叶莲把蓝杉拉进怀里,疼爱而又认真地跟他说:“杉杉古诗背得很棒,但古诗要用普通话来背,才会又好听又优美。”
小蓝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妈妈教你用普通话读好不好?”
“好。”蓝杉好乖。
“春—晓—”叶莲拖长了音,特地把每一个字音咬得准准的,然后让蓝杉跟着读。
“qun— xiu —(土话读音)”蓝杉好像没听见,还是读成了土话。
一遍,两遍,三遍……
叶莲耐心地教,耐心地纠正蓝杉的发音,费了好大劲,才让蓝杉的读音接近普通话,可过了一会儿再试蓝杉,他又恢复成土话了。
仿佛蓝杉的记忆涂了一层隔离,以前的记忆消除不掉,新的记忆又形成不了。
叶莲好不沮丧,只得暂时作罢。
叶莲觉得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她需要问个清楚。
她把正在厨房搞清洁的蓝杉奶奶叫过来。
“妈,是你教蓝杉背《春晓》这首诗的吗?”
“是呀。”
“你不是不识字吗?”
“我看别人这么教,我也就这么教了,不然我怕杉杉跟不上。”老人的语气里透着自豪,她的神情似乎在说“看我多机灵,没有让杉杉输在起跑线吧?”
蓝杉奶奶虽然穷,但自己一生好强,任何事情,都不愿落人身后。
对于儿女,她也这样要求。
小时候曹学谦顽劣,没少吃她的棍棒。
现在她自然是不愿孙子掉在别的孩子后面。
可能是看到村里面别的孩子早早地就在背古诗了,她也不甘示弱地教小蓝杉背古诗。
“妈,这诗教得不对。”
“怎么不对了?”
“是春晓,不是qun xiu 。”
“对呀,qun xiu 呀。”奶奶似乎浑然不觉这两者之间读音的差别。
她还好像不过瘾似的,干脆一口气把整首诗背出来了。
真是鸡同鸭讲。
叶莲哭笑不得。
如果诗人孟浩然泉下有知,听到蓝杉奶奶拖着音,说唱一样地用土话背着他的诗,怕也是会痛惜到捶胸顿足。
“妈,”叶莲说道:“你以后不要教蓝杉古诗了,教错了很难改的。”
叶莲的话音一落,奶奶就不高兴了。
她也不管叶莲还有没有话说,就径自走开了。
叶莲也是无奈。
今天是年后第一天上班,厂里不用加班,曹学谦难得地正常时间下班了。
叶莲很高兴,刚好一家人可以一块儿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