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应迅速地回头望去,果然对上了一双笑意吟吟的眼。
是周栖野。
小半月未见的少年笑容灿烂,白色连帽卫衣外面是一件厚实的羽绒服。黑色羽绒服大大敞开,卫衣抽绳一长一短在胸前晃悠,周栖野歪着头冲她眨眼,冬日暖阳的光撒在他柔顺却张扬的黑发上,星星点点,闪闪发光。
与他对视视线那瞬,陈遂意只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分。就连上帝也偏爱这个少年——落在众人身上普普通通的刺眼阳光,停在他脸上,却切割出恰到好处的光影。
周栖野的眼睛很亮,陈遂意在其中看到了无限光明的未来。
他开口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惊天泣地的狗嚎打断。
见到陈遂意,萨摩耶立刻兴奋得暴走,嘴里叫个不停,使劲往陈遂意身上爬,叼她裤脚,爪子胡乱砸在她腿上,大脑袋咕噜咕噜地朝她怀里拱。
周栖野被萨摩耶这不值钱的样子逗乐,狗绳也懒得使劲拽了,松松垮垮地垂在一侧,垂眸看陈遂意蹲下安抚萨摩耶情绪。
等到萨摩耶终于安静了几分,周栖野才懒洋洋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到的啊大小姐?”
陈遂意还捧着萨摩耶的大脸左右蹂躏,听到周栖野的问话,想了两秒才回:“三点多吧。飞机准点。”
“哈?”周栖野皱了皱眉,似是没想到两人究竟是怎么错过的,想了半天没整明白,干脆把问题抛给陈遂意,“你没看到我吗?”
废话。
陈遂意被他愚蠢的问题噎住,如果她看到他了,还至于兜这么一圈吗?
在陈遂意的停顿中,周栖野也意识到了不对,于是他赶紧补了一句:“我以为我牵着一条狗在这里,会挺明显的。”
不是没有其他人牵狗,但大多是小型犬,像萨摩耶这种大块头,周栖野还真的只看到了自己一个。
但陈遂意并不这么觉得。
她努力回想两次来机场时的场景,发现没有任何关于少年与狗的印象。
下意识浮现的画面,是一个染着红毛的皮裤青年扯着嗓门喊“我在这儿”。
陈遂意扫了一眼无辜地看她的周栖野,默了片刻后回答:“我觉得可能你染个五颜六色的毛会更显眼。”
五颜六色的毛。
周栖野嘴角微抽,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四周,果真一眼锁定了一个红毛——他正勒住一个绿毛的脖子,两人嘀嘀咕咕、交头接耳说了半天突然爆出一声大笑。在他们笑起来那瞬,一个粉色娇小身影正拉着行李箱向他们狂奔,于是下一秒,又变成了三个人抱成一团上蹿下跳的滑稽场景。
三色汇集的画面的确在机场很扎眼。
但看着这五彩斑斓的一幕,周栖野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说实话,显眼是真的,精神小伙也是真的。
表情怪异的周栖野最终尬笑一声,终结了这个话题:“运动员染发影响不好。那我下次还是把萨摩耶举起来吧,这样你肯定也能一眼看到我了。”
周栖野的嫌弃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陈遂意勾唇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周栖野手中接过狗绳,带着一人一狗往机场外走。
周栖野叫了车。
两人立在寒风中等车,周栖野默不作声地和陈遂意换了个方向,稍侧身子,把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也挡住了从那头呼啸而至的风。
“你怎么都不问我回不回来?”
陈遂意静静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看着他主动站到风口为自己挡风。
少年蓬松舒软的黑发随冷风起伏,而陈遂意被寒冷刮得刺痛通红的脸总算有了片刻缓和。
于是她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冷不丁地开口问周栖野。
“所以周栖野,你难道都不好奇,我会不会留在京北再也不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