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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盼是在训练快要结束的时候醒的。
校园广播里正在放一首英文歌,正是那熟悉的旋律唤醒了尤盼。
眼皮还半搭着,尤盼已经跟着广播轻轻哼唱起来。
见状,陈遂意伸手取走尤盼右耳的耳机,“做什么美梦了?”
“嗯?”
尤盼伸了个懒腰,不明所以。
“你刚刚一直在笑。”陈遂意指了指尤盼的嘴角,“睡着了也笑得那么开心。”
闻言,尤盼一怔,回忆起自己刚才模糊的梦境,然后又勾起了唇角,“我梦到乐队在全国巡回演出,所有人都在叫我们的名字。”
陈遂意一直知道尤盼的音乐梦,但是尤盼却很少在她面前提起乐队。
趁着这个机会,陈遂意随口问道:“乐队为什么取名叫echo?”
尤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陈遂意:“你看过希腊神话吗?”
陈遂意摇头。
“echo是希腊神话里的一个少女。”尤盼却只是点到为止,“就是用她命名,图个好运罢了。”
陈遂意索性拿出手机,在百度里搜索了echo的故事。
信息繁多,她耐心地划着,看完了整个故事,似乎也猜到了尤盼取名的寓意,但她划动的手指没有停下,直到看到了那句话。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原来是这个意思。
尤盼希望,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时至今日,尤盼却像是不愿过多提起乐队的事情,她把腰间的校服外套解下,套在身上,说:“阿野训练快结束了。待会和他打个招呼,我们就回去吧。”
“嗯。”
陈遂意应了一声,又抬眸看向操场上的少年。
不知什么时候,跑道只剩下了周栖野一个人。
一个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那群体育生,现在东倒西歪,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千姿百态。
有的彻底在足球网前躺平,时不时还如同一只濒死的鱼抽搐两下;有的蹲在厕所前的垃圾桶,哇哇哇地一阵干呕,陈遂意也看不清他到底吐没吐,但是那蜷缩的姿势让人一看就觉得很痛苦;还有的在操场中圈匍匐前行,相互抓着颤颤巍巍地站起,但是那小腿打颤的模样,总让陈遂意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双膝跪地行个大礼。
只有周栖野还在咬着牙奔跑。
操场上传来教练中气十足的声音,“周栖野,快点,再快点!”
“啧。”彻底清醒过来的尤盼看着眼前这一幕,撇了撇嘴。
“怎么了?”陈遂意侧头问她。
尤盼:“他们今天又是速耐训练。”
“什么是速耐训练?”
尤盼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这我不清楚,是他们的专业名词。反正我只知道……”
陈遂意又顺着尤盼的视线望向操场,周栖野的训练似乎也结束了,他单手撑墙,微弓着背大口喘气,教练在他旁边嘱咐了一些什么,他点头,教练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离开。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这群体育生就会生不如死。”
此话说得非常应景。
陈遂意扫视了一圈,觉得操场这群男生里只有周栖野看起来尚且正常,其余的人都已然面目狰狞,倍受煎熬。
而就在下一秒,陈遂意觉得唯一正常的周栖野,也开始对着垃圾桶开始干呕。
少年瘦削而富有力量的后背微微弓起,陈遂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紧握而颤抖的拳头中感知到他的痛苦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