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顺着钱嘉珊指点的方向快速地游着,他遇到了很多人,有些被困的房屋中,他就暴力地推开门,将里面的人们一一抱出来,然后轻盈地游向安全的地方。
他也游向被困的简易木筏,鲛人看到上面有一对年轻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他便游到他们身边,再一起携手游向高处。
他不知疲倦地游来游去,将一个个被困的人们从危险中解救出来。
体力在消耗,鲛人却突然很想唱歌。
古老的血脉在他体内鼓动,在他的先祖遇到海上的风暴,战胜深海的大鱼,完成一次捕猎,他们都会牵着手,在礁石上唱歌。
鲛人在很久以后才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
邢凤晨,那个人类的名字。
这个名字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再也不会用他对鲛人来说滚烫的体温抱着他度过炎热的夏日,不会拿他做人形冰箱。
再也不会摆弄他的尾巴笑着教他走路,明明喜好熟食的人类,再也不会专门准备生鱼分享给他吃。
“哎呦,这是怎么了。”指挥着灾民安置的楼慎一眼看到了游过来的鲛人。
鲛人拖着一个用木板制成的破木筏,上面躺着几个正在呻吟的人类。
楼慎赶忙叫人先把伤员送走,他看着突然号啕大哭的鲛人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明明已经不喜欢哭了呀。”楼慎慌张地擦着鲛人的脸。
大把大把圆润的珍珠掉进了污水里,鲛人在邢凤晨死后的三年里才真正意识到了死亡为何物。
亲人的离去从来不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雨,而是一个始终潮湿的雨季。
“我想唱歌。”鲛人对楼慎说。
“好啊。”楼慎道,“希桐跟我说过,等你想唱歌的时候,就应该给你一个名字…”
“邢延。”
“这个名字怎么样?”
延字由“彳”与“止”两部分组成。
“彳”为“行”之省形,意为道路;“止”为脚,亦与走路有关。
邢凤晨之邢,声同言言的言。
延续,延长。
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被称作鲛人的怪物,而是人如其名的邢延。
带着家人的祝福和爱,活出自己的道路吧。
鲛人,邢延抽泣着点了点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传说中,在清澈的海水里有一条美人鱼。
他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闪烁着宝石般的色彩。
他的双眸明亮而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
邢延面貌上属于邢凤晨的部分在缓缓消失,分散在四处的海洋馆员工无端觉得心头一空,好像有一个人似乎在他们的意识里消失了。
银发散落,鲛人轻轻地张开嘴唇,发出一阵悦耳动人的歌声。
他的声音如同海浪般悠扬,充满了魔力和温柔。
“若回水归家,故土黄昏来。”邢延想了想,他轻轻地唱了起来。
“思念如潮水,回家的路漫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