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甘兴媳妇只是个下人,但毕竟是惠氏陪房甘家的儿媳妇,如今盛南锦又借着惠仲文的东风水涨船高,窦姨娘自然也要卖几分面子给她,见状站起了身,笑着迎上前来,“我还想着去澄碧堂跟大小姐亲自道个谢,没想到被你给抢先了一步。绒姐儿和缎姐儿都没怎么出过家门,亏得有她照顾,这一日不知烦了她多少事儿,我这心里正感激着。”
甘兴媳妇客气地行了礼,“姨娘说笑了,两位小姐都是玲珑一般的人物,不知道有多懂事呢,一点儿不让人操心。”
哪有母亲不喜欢听旁人赞扬自己孩子的?
窦姨娘高兴地吩咐下人倒茶。
甘兴媳妇连忙道,“快别忙,我说两句话就走。”只是话到了嘴边,想着盛南绒和盛南缎都在,她便问道,“两位小姐折腾了一天,也都累坏了吧?”
盛南绒道,“一直都在马车里,并不觉得辛苦。倒是大姐忙前忙后,十分的劳累。”
窦姨娘却十分明白,知道甘兴媳妇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怕两个女儿在场不方便。她立刻道,“这两个丫头,已经玩疯了,心思都野了。还不下去打水梳洗?”
盛南绒会意,拉着妹妹起身,与甘兴媳妇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
窦姨娘便道,“天色不早了,你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有要紧事要说,这里没有外人,你就直接说吧。”
甘兴媳妇点了点头,绘声绘色地将沈集在隆昌寺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窦姨娘听后一脸鄙夷地撇了撇嘴,“枉他还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没想到连这种事也做得出。姑太太平日里不是常说他是最斯文懂事的吗?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王婆卖瓜罢了。”
盛氏很不喜欢窦姨娘的市侩,每次回家都要故意找茬羞辱一番,弄得窦姨娘听说盛氏回来,恨不得连门也不出地躲个清净。盛氏丈夫早逝,眼里只有沈集这一个宝贝儿子,如今知道他干出这种下作的事,肯定要被气个好歹,想到这些窦姨娘可不知道有多得意。
甚至想看看盛氏听说消息后的嘴脸。
她故作关心地问道,“大小姐怎么样了?一定被吓坏了吧。”
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不这样想。
毕竟盛南锦有多爱重沈集,只要生了眼睛的人都是能看到的。这会儿两个人还牵扯不清,真是没羞没臊。乌鸦落在煤堆上,谁也别笑话谁黑。
甘兴媳妇道,“大小姐很是生气,一到家就去见了老爷。”
这倒大出窦姨娘的意料,诧异地道,“那老爷怎么说?”
甘兴媳妇道,“老爷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喜欢家里平和安逸,什么事儿也没有才好呢。”
盛时的性子有些优柔寡断,耳根子又软,实在不是个特别有能力的人。盛家走到今日逐渐衰败落寞,和他的无能有很大关系。
窦姨娘微微一笑,“家和万事兴,老爷也是为这个家好,大小姐必然也是能理解的。”
甘兴媳妇道,“话是这样说,但表少爷出了这种事,又是冒充的季家人,当时季家人刚巧就在寺院里,您说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烦心事全撞在了一起,就算咱们家想关上门不做计较,那季家心里头能舒服吗?再加上个孔太太,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咱们家的女眷还怎么做人?”
窦姨娘听着一怔。
是啊……
她怎么没想到。
盛南锦是嫡出小姐,又有惠仲文撑腰,谁敢小瞧她半眼?盛南纱已经和沈集定了亲,终身大事已经坐定。只有她的两个女儿,要什么没什么,要是连名声也污了,以后如何能嫁到好人家去?
她吃过的苦,可不想女儿再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