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看见她瞬间白了脸,挥舞长鞭的手臂开始隐隐作痛,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拉开自己和舒望的距离,强作镇定道:“你怎么在这?”
“关你屁事。”舒望嗤笑一声,收刀入鞘,转脸问云燕飞:“你没事吧?”
云燕飞摇摇头,“我没事。你的手好了没?”
“都多久了,早就好了。”舒望没想到他还没放下自己手上的伤,伸出来晃了晃,“你的药十分有用。”
“怎么还留疤了?”云燕飞一惊,蹲下在打翻的摊子翻来覆去的找,“我有祛疤的膏,哎?丢哪了?哎,对了,这药伯伯您收下,对对,我没事,您就按我刚才说的,一日三次,三天就好。”
他东西没收拾完,看见旁边没来得及跑走的病患蹲着嘱咐,开的药单说的明明白白。江如云看看舒望,又低头看看他,跟着蹲下来帮他收拾一地狼藉。
舒望站在他们两人身前,好抵挡段海元再飞出来的长鞭。不过看他这退避三舍的模样,想来是不敢了。
三四个段家人从人群中跑来,簇拥着段海元,一视同仁敌对着舒望。人多力量大,段海元逐渐恢复底气,双腿不再酸软,直挺挺地站着,不甘示弱地和舒望对视。
舒望拿刀蓦地向前一步,吓得他和身旁几个段家人跳后三步远。
江如云没忍住,在舒望身后探头探头,“嘿嘿”一笑,笑得段海元面红耳赤,恨不得当场爆炸,炸死舒望这个混蛋。
舒望挡住江如云,上下扫了段海元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当真是到哪都讨人厌,惹是生非,不长记性。脖子上顶的脑袋难不成是球捏的,空空如也?”
段海元大声道:“关你屁事!”
舒望道:“别学我说话。”
“狗学你说话!”段海元对答如流。
舒望轻笑:“看来你对自己认知还挺清楚的,脑袋还有点用。”
段海元一怔,怒上心头,破口大骂。
江如云捂着耳朵嘟囔:“骂得真脏。”
舒望摸摸她的头,小声道:“狗吃什么?”
“狗吃——”江如云眼睛一眯,倏尔掩唇笑起来,“怪不得那么脏。”
段海元不敢对她动手,就隔着几步的位置对她怒骂,脸涨得跟什么似的,瞧着十分可笑。
舒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含笑望着他。骂着骂着,段海元就口干舌燥,声音嘶哑。等到他实在是说不出话了,她才道:“把你闹出来的烂摊子收拾了。”
集市路本就不宽,两旁支着各种摊子。方才段海元那么一闹,逃窜的人带着铺子撒了一地,远处的商贩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时不时还往这边看热闹。离段海元的近的商铺,商贩都是在远处遥遥相望,怯怯地不敢上前,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段海元声音咳嗽半天,梗着脖子竭力嘶吼:“又不是我弄的,凭什么要我收拾?”
舒望反问:“若非你突然甩鞭子,怎会如此?”
江如云立刻道:“集市禁止打闹,你伤到了旁人,当然要负责!”
段海元捂着脖子四处巡视,冲着周围人一个个看过去,见他们一个个避开自己的目光,洋洋得意冷笑:“我怎么没看见有人受伤?竟在那睁眼说瞎话,死乞白赖的想赖上段家是不是?”
江如云变了脸色,连忙从舒望身后出来,毫不避违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厉害的是段家主又不是你,不过是个仗段家权势欺人的狗腿子,担不起责任的废物!”
“有你什么事!”段海元大为恼怒,习惯性挥鞭子,看到对面的舒望骤然惊醒,咬着牙把手收了回去,狠狠道,“闭上你的嘴,滚!”
舒望收了笑容,冷着脸提了提手中的刀。
段海元心里一紧,指着在后面给病患叮嘱的云燕飞,急急忙忙道:“若不是他动手在先,我又怎会贸然出鞭?要负责,也应该是他,与我无关!”
舒望自是不相信他的话,这人就是个仗势欺人,欺软怕硬,胆小怕事的怂货。
果然云燕飞听到自己被点名,耐着性子叮嘱几遍病患,怒气冲冲走过来,站在舒望身侧道:“你少放屁,分明是你一直纠缠,打扰我就诊,甚至还推搡我的病人。”
舒望惊讶:“他还纠缠你?”
云燕飞点头,看了段海元一眼,冷冷道:“纠缠我许久,甚是讨厌。”
舒望从落云谷离开没几天,朝霞派就派人去落云谷求医。云景行见云燕飞多年不出谷,直接把他轰出去行医。
由于云燕飞中途没经九言,直奔朝霞派,比舒望他们早几天就到了。待他检查完病患后,又收到云景行的传音,要他在外历练历练,赚点钱再回来,总之话里话外都是让他晚点回去。
没办法云燕飞只能听师尊的话,外出行医就诊,零零碎碎攒点小钱。朝霞派除了他之外,还有他最讨厌的段家人。段海元看他来了后整日和他凑近乎,云燕飞不想理他,频频婉拒,到后直接避开和他见面。
三番两次的拒绝让段海元感觉受到了侮辱,就开始在云燕飞周围找事,跟着他来就诊的摊子捣乱。一群修士流氓似的围着他的摊子,弄得其他人也不敢来,多次劝告无果之后,云燕飞才出手制止他。
段海元不屑一笑,趾高气昂道:“我同你说话还敢拒绝?分明是你给脸不要脸,与我何干?你这是在轻视段家,莫说我打你,我就是将你打死了,落云谷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云燕飞生气道:“你除了会拿段家当靠山还会干什么?弃名改姓,抛父弃母,我是轻视你,就算你不姓段,我照样不会理你!就算你长成世上第一大美人的脸,我也不会理你!”
舒望听到他这时候还在纠结容貌,差点没崩住笑出声。
云燕飞越说越气,上前一步,挽着袖子呵斥:“光天化日,世风当下,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舒望赶紧拦住他,她自然不能看着云燕飞上头,也不能眼睁睁让他被段海元揍。
舒望斜了对面的同样欲要爆发的段家人,弯唇一笑,挡在云燕飞身前,抱臂怀疑道:“我现在都不知道段明究竟是聪明还是蠢了,为何要养你这么一条笨狗来败坏段家的名声?想来他整日都在想怎么给你收拾烂摊子,倒也真够可笑的。若我是段明,绝不会留你到现在,早在你犯第一件蠢事的时候,就将你杀了。”
那个“杀了”她说的又轻又浅,让段海元一下子回想起当时切磋的时候。脊背生寒,生生被拧断胳膊情景历历在目,胳膊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钻心的痛。
“难道是留你这样的脑袋空空如也的家伙,好用来衬托自己的聪颖多智?那未免也太笨了。”舒望笑意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