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以冰原荒芜狼皮为由,将这妖兽六四开的分钱杀到七三开。
舒望心中没什么不满,反而惊叹:“温同修,你这口才一针见血,到时我和子华买话本,你同我们一起去跟老板杀价怎么样?咱们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肯定还能再便宜。”
温煦道:“分钱就去。”
“那还是算了。”舒望立刻婉拒,“不过你怎么忽然对钱上心了?之前在段家你好像不怎么在乎。”
温煦道:“门派之中都有月钱。”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着跟她问的没关系,舒望不解道:“那肯定啊,没月钱日子怎么过。”
温煦道:“凌云刀派没有。”
舒望一噎不再问,她可以想象温煦得知这件事的震惊,还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贫苦,没成想旁的修士每月好歹还有个低保,然而他却一个子儿都没,还不知道如何赚钱。
“那日子该多苦。”舒望可怜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叹息,“难怪一直没表情,原来是面瘫没钱治。”
“啊?”云燕飞迷迷茫茫问,“什么月钱?”
这还有个更穷的。
舒望心中微妙,感叹:“原来我们大家都一样穷。”
岔口三人选择往有脚印的地方走,沿途风景和之前一样,良田尽毁,房屋破败,低洼的地方还有污水汇聚,弥漫着腐臭的味道。有多数和方才一样垒摞的石块,掩盖着那些层叠的尸身,看痕迹应该刚放上不久。
“大水灾毁了太多东西,水卷过泥沙变得肮脏污秽,人喝了要生病。”云燕飞巡视着说,“再加上这些无法处理的尸身,时日长了定会成疫病。难怪落云谷是在大水灾之后,想必就是为了阻止疾病蔓延。”
舒望道:“没了住处,农田无法耕种,吃喝都成问题,况且灵脉还被摧毁,当真是天下生灵大灾。”
云燕飞摸着心口庆幸:“还好我出生的晚。”
温煦依旧不语。
偶尔袭来几只吃人的妖兽,都被舒望和温煦解决扒皮,准备回去换钱,对于如何分钱温煦倒是张口,还能和舒望说得你来我往。云燕飞被这些不怕人的妖兽吓得一惊一乍,如惊弓之鸟,以至于舒望看见有人时,他率先尖叫出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双方打了照面,具是一怔。
前方的女子身姿高挑,细白清瘦,生了张笑唇,不笑也似笑,一身布衣难掩其非凡之姿,如青天白日漂浮的云,温和笼罩众人,却触不可及。
她长得和舒望有七分像,远了瞧,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甚至连她手上的腰刀都和舒望的一样。
温煦轻声道:“你祖宗。”
舒望突然遇见母亲的无措,被他这句话一下子打了个烟消云散,无奈笑笑,顺着道:“大抵是吧。”
温煦道:“肯定,她和你的刀一样。”
他那么笃定,舒望也不再辩解,总归她也不能当场认娘,用沉默回答。云燕飞看看她,又看看那女子,说了和温煦同样的话。
他说:“我祖宗还没遇到呢,到先遇到了你祖宗。”
“我运气好。”
舒怀霄等他们窃窃私语完了,才笑着问:“几位同修也是来求医的么?”
“也?”舒望正琢磨这句话,云燕飞就应了,他这个喜欢好看人的性子,即便遇到一路妖兽也没改。
“对呀对呀,我专门来求医学习。”
“学习。”舒怀霄打量他一番,后撤一步说,“这位夫人腿伤了,能否同修帮忙看看。”
“这就来。”
治病救人这点,云燕飞好歹保持了基本的操守,蹲下身道一句“唐突”,小心地看着对方腿上一道挫伤。
妇人道:“方才走着没看路,一下子摔着了。”
妇人粗布麻衣,头发被灰布巾包裹,面容苦老,神色疲惫,四肢纤细而腹胀,坐在石头上唉声叹气。
“伤口太脏,得清洗下。”云燕飞问,“有没有清水。”
妇人摇摇头:“哪还有清水啊,就这样吧,歇歇就好。”
“我有。”舒望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袋水打开,正要倒时,一双手拦住她。
妇人双手抓着她,急促道:“姑娘,别倒别倒,能不能让我喝一口?就一口。”
“好好,你喝。”舒望扶着她喂水。
妇人喝得焦急,狼吞虎咽。等她喝了大半袋,本就鼓胀的肚子更大几分,双手撑在身后半仰着喘气。
舒望扶着她的肩膀,云燕飞抻袖子沾水,小心地擦去妇人伤口上的污秽。蘸取那么点点水也让妇人不舍,连连叹气,心疼的不能行。
云燕飞弄干净后扯袖子,几下撕不裂,“刺啦”一声,旁边的舒怀霄利索撕掉自己的衣裳,递过去说:“用这个吧。”
云燕飞点点头,拿着缠上妇人的伤口。
“之后还要再看看。”云燕飞望着妇人不协调的身体,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妇人恋恋不舍地舒望手里的水袋,舒望就递给她说:“你喝吧,我不渴。”
“谢谢姑娘。”妇人眉开眼笑,枯瘦的脸上掀起褶子。
“前方不远应该有医者。”舒怀霄将腰刀挂在腰后,伸手将妇人抱起,对着舒望三人道,“一起走吧。”
路人几人互通了姓名,得知舒望也姓舒时,舒怀霄神色有一瞬变化,似是想和舒望说些什么,碍于人多便咽下去,转而问他们打哪来。
“东边东廉来的。”舒望这次抢在云燕飞之前,免得他再说些别的圆不上。总归落云谷也是在东边。
“东廉?那是哪?”舒怀霄问了一句,又无奈一笑,“罢了,眼下地面被水冲的四分五裂,估计都起了新的名字。我从中部来,现在那边人叫做中川。”
舒怀霄望着他们说:“三位同修看起来情况不错,想来应是得到援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