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相公已入阵!”
朱邪克用边驰边射紧紧随在父亲马后,他阿哥朱邪克俭与叔父向了北。朱邪赤心长槊在手,左右击刺,肘后翼着两条长汉两匹大马,亦是长槊在手。后面的部众将的却多是弓箭,有的持满不发,只盯着主家的马前,也只射主家马前之敌;有的却频拈箭矢,或近或远,射将射勇!队形似“介”字,如锥划沙,如船披浪,所向无前!康承训这边也是气势汹汹,徐州兵有意无意的向左右退避,很快两队骑便撞了鼻,却都没有勒马,朱邪赤心继续向南,康承训继续向北,短嚷两句,一擦而过。
“公果来矣!”
“二公但走,羊虽多,奈虎何!”
杨复恭也扭头尖声高嚷:“平安归寨,子孙无忧富贵!”朱邪赤心马快,根本就没有听清这话,向前冲了一段,随即兜转,依旧是人如虎,马如龙,人乘马似插翅虎,马载人似九头龙,所向披靡,不可遏制!
姚周几次挥旗,见士卒犹乱,急了,拔刀大嚷道:“随我马头,不从者格杀勿论!”一都亲军踢马相随,齐声大喝道:“随大旗进,敢退者斩!”很快便从东面斜切驰入乱军,见脸便砍。徐州兵见势恶,纷纷掉头,嚷噪向前。挨不着刀枪的见大旗向前,便也纷纷转了向。一似活水转沙,疾风卷蓬,姚周这杆大旗很快便将散乱的士卒重新抟在了一起,有了形样,有了活气,如潮如怒!
康承训随即就感到了阻力,马前的贼兵不再带怯退避,开始拼死遮拦。不多会,突前的两骑惨嘶一声,跌仆在地。后面数骑来不及避转,马向地下滚,人在半空飞,即时便跌翻了一地,徐州兵一拥而上,前面便遮了个结实。康承训转马前突,马蹄子却慢了,正生怯时节,耳侧嗖嗖声作,马前的贼兵便纷纷中箭倒地。康承训借着这时机,换了副马。沙陀骑便冲到了前头,他这一队便由“锋”做了“翼”,胡马之强,不得不使人心服!他的不说,朱邪克用这小厮十六岁也未满,战场冲杀却有如此虎势!就不要说薛铁山、李霓那些正值壮年的鹰隼虎狼了!
姚周见康承训便要破出,张弓取箭,大呼道:“齐张弓,丛射贼!”驰射非常人所能,论不得精细,这射出的箭十之七八都是要落在自己人头上的,剩余的二三又将被隔去一二,剩下的即使射中人又能毙命几人?箭还是射了出去。
朱邪克用敏锐地拨开了两支箭,突然瞥见了杨复恭,没穿甲,也没有将器械,几个从骑离得有些距离,很可能中箭。于是他有意将马靠了过去。很快第二番箭又过来了,啪啪两声,杨复恭右侧的从骑便坠了鞍。还有箭悬在半空,他看箭很准的,知道它们在看谁,朱邪克用大嚷一声,立鞍一跃,飞身扑到了杨复恭马后,人到箭到,啪啪两声响,箭便钉在他的背甲上,痛,但他知道要不了命,他的甲好,这箭不够劲!
朱邪赤心才破出围去,退浑人的鼓角便响了。姚周迅速冷静下来,相比康承训、杨复恭,柳子才是重中之重,若是刘丰为贼所破,则柳子必失!退浑人一退,他便拽了亲军往北。刘丰与宣武军还相持着,这边不动,那边也不动。姚周虽有了退心,恐为敌所乘,却也不敢冒然先撤。康承训亲军十损七八,体力已疲,也无心战斗,杨复恭又不说话,相持了一阵,天色向晚,风雨加疾,便吹了角。那边随即也吹了角,缓缓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