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都备齐了吗?”陈望遥望着溪水对岸,虽然在他视线下,此时那里一片漆黑,但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好像真的能观察到什么似的。
“禀将军。”副将吕建全抱拳回道,“全军两万将士,都已经整装待发,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就能够出击。”
点了点头,陈望继续嘱咐道:“先让将士们不要点火把,就这么在黑暗中摸索着走,速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隐蔽。”
“是。”
待吕建全将陈望的命令逐级传遍军中之后,这支驻扎在崇溪南岸和唐军对峙一月之久的闽军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悄默默地行动起来,希冀着能借这片夜色的掩护,给予入侵他们家园的唐军致命一击。
月光幽幽地照在崇溪之上,随着溪水的流动而不断荡漾着,显得异常美丽。
闽军的先头部队借着微薄的月光照明,小心翼翼地踏入崇溪之中,冰冷的溪水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但幸好,并没有到令他们难以忍受的地步。
崇溪上很静谧,只有闽军士兵把腿从溪水中拔出,又插回去发出的水与水之间碰撞形成的水花的声音。
陈诲是闽军先头部队的领袖,他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陈家家主的大儿子,出生数月之间,腿部就已经很有力量,能够行走,陈父对陈诲的表现很是惊奇,所以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做阿铁。
等到陈诲长大,身体矫健,武艺高强,世人闻其名,称呼他为陈铁。
后来他在王延政帐下为将,不论是在对抗福州,还是吴越的战役中都立了战功,因此被提拔成为一个小将,又因为在这月余的对峙中,频频率领小部分闽军袭扰唐军,很是有一些战果,陈望看重了他的武勇,于是提拔陈诲为先登小队的队长,领五千人。
陈诲自小便熟读兵法,对于战争往往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和敏锐的观察度,尤擅指挥水军,但奈何闽军条件有限,一直没有让他在水军方面大展才华的机会。
就像现在,他之所以身先士卒,也是为了让自己身后那跟着他一起先登的五千将士们安心。
他时刻保持着警惕,生怕唐军早已洞悉了他们的计划,现在就待在哪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埋伏,只待唐秦王一声令下,就会如同恶鬼一般扑出,将正在渡水无力反击的他们吞噬殆尽。
但出乎他的意料——什么都没发生,一直到陈诲的双足踏上崇溪北岸的土地,也没见到唐军半个人影,甚至连防范巡逻的人都没有。
这太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陈诲心中隐隐有着一丝不安的感觉。
但事已至此,在等到自己的五千将士全部登岸之后,他硬着头皮带着他们继续向前摸去。
走着走着,陈诲原本正对前方的脑袋突然猛地朝着右前方探去,只见在那个位置,一个穿着唐军制式甲胄的士兵正呆呆地望着他们。
糟了!陈诲的反应很快,瞬间抽出腰间的长刀,也顾不上隐蔽,大跨几步,马上就来到了那呆愣的士兵面前。
长刀狠狠地往前递出,想在士兵出口之前解决他。
可已经来不及了,那士兵嘹亮的声音已经脱口而出:“敌——袭!”
长刀在士兵的脖子上轻轻一抹,士兵的声音马上就戛然而止,但这样尖锐的声音已经在寂静的夜色中被传出去很远,闽军的偷袭行动,已经彻底被暴露在了唐军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