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上那块鲊整个塞入嘴里,迫不及待地又去拿下一块。
秦宝见陈陶吃得开心,趁机问道:“南昌王今日离城,来落星湾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此时的陈陶还没有被多年不被征辟打倒,依旧是自信而蓬勃的样子,他咂了咂舌头:“必然是为我而来。”
“当今圣上保境安民,休养生息,志在中原。”秦宝觉得陈陶这人有点自恋,但也并没有给自己加戏,按照李弘冀给的剧本一板一眼地演了下去,“你觉得到底是要先“攘外”还是先“安内”呢?”
闻言,陈陶哈哈一笑,似乎知道有人在一旁偷听一样,有意识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攘外安内并无优劣之分,只是选择上的区别罢了。如果北上定鼎中原,那南方诸国必定传檄而定,比如吴越,历来奉中原王朝为正朔。如果南下平定闽、汉、楚等邻近各国,一来可以练兵,二来可以消除后顾之忧,三来最后就算不能进军中原,也能和中原王朝保持南北对峙之势。”
“可笑!”韩熙载见陈陶在这里大放厥词,终于忍不住出来说道:“你自己也说,只要获取中原,南方诸国皆可传檄而定,那为何要把有限的兵卒耗费在这些国家身上呢?岂不是顾此失彼之举?”
“浅薄之词,见笑了。”
陈陶放荡不羁的样子很合韩熙载的口味,但他将南征和北伐两件事摆到相同的战略地位上,这是韩熙载所不能接受的,于是他追问道:“自诩名士,难道也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吗?”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陈陶这样自负的大活人,他当即神色冷了下来:“足下口口声声说北伐北伐,想的不过是石敬瑭以做‘儿皇帝’的代价建立的晋,不得人心,不久后中原一定会大乱,到时候我大唐军队便可长驱直入,可是?”
“难道不是?”
“从理论的角度上讲,当然没错。可足下有没有想过,杨吴建国之后,中原也有不少王朝更替之时,为何总是抓不到机会,最后还是被中原的其他土著节度使夺取了天下?凡事都有两面性,北伐固然是收益最大的,但投入也是最大的,一旦失败,甚至危及本源;南征固然有些耗民耗财,但只要统一南方之后,大唐统治的君王是一个锐意进取,志在天下的有为君主,又何愁有一天不能夺取中原?”
韩熙载正要反驳,却被从不远处走出来的李弘冀打断了:“叔言这一急,可是破坏了我的计划。”
“臣知错。”韩熙载拱手道。
李弘冀从容一笑,朝着陈陶说道:“你吃了我三条鲊,便要回答我三个问题。刚才我的部下已经问了两个,这最后一个,便由我亲自来问,如何?”
陈陶理了理衣袖:“自无不可!”
“好!”李弘冀也不墨迹,“我听闻君自负台弦之器而不得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君可愿追随于我,做我谋士,与叔言一起,为吾谋划大事?”
听闻此言,陈陶虽然早有预料,但眼眸中还是忍不住地泛出几道精光,他等这一天等了实在太久了!
于是他弯腰、稽首,坚定地说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