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回过神来。
目光落在那络腮胡大汉的服饰上,其风格与南方迥异,他不由问道:
“这位大哥,从北方来的?”
大汉不欲多言,但见少年气质在人群之中实在出众。
络腮胡大汉是走南闯北的镖局老手,一眼便看出少年虽只带一仆从。
但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贵气,难以掩藏。
这位公子哥,非富即贵,或许两者皆有。
历经过战乱的他,心中早已多了一份谨慎与戒心。
其实天下承平也才几年间。
此刻他带着媳妇和孩子,从北方来到终南山,只为在道观中还愿。
汉子不愿意招惹是非,并不搭理。
孩子虎头虎脑,此刻已在他宽阔的肩头安然入睡。
媳妇守候在他身旁,却是一个温婉江南女子。
两个人形成了反差。
听到声音,妇人转过身来。
先是心疼从丈夫的肩膀抱下孩子,又揉了揉汉子的肩膀,轻声问道:
“累了就说一声,你总是如此!”
眼神之中有几分责怪。
汉子眼神温柔地回应:“不累。”
周成笑呵呵着上前道:
“这便是嫂子吧,大哥真是好福气。”
妇人只是听了少年说话,便知少年绝对是南方贵人,这京地雅语只有长在这里才能说的如此地道。
京都寸土寸金,居京都大不易。
她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夫君。
大汉这才闷闷地开口。
“当不起公子一句大哥,我们确实是从北方而来。”
周成闻听此言,眉宇间露出疑惑。
“大哥,你们跋山涉水,不惜千里迢迢远道而来这终南山,究竟所为何事?”
“总不可能是为了烧香祈福吧!”
魁梧大汉缄默不言。
妇人则温婉地握住丈夫的手,接过话茬。
“公子,你可知晓这终南山上最出名的是谁?”
“自然是那位威震四方陆少保。”周成不假思索地答道。
妇人轻轻一笑:
“公子想来也是为了少保而来吧,我们夫妇二人亦是如此。”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那位少保的崇敬。
周成听后,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困惑。
他明白对面这对夫妇不可能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但却也没有说错,他此行确实是为了陆沉而来。
妇人似乎洞察了周成心中不解,她手指向山路之上,拥挤万分,那里人头攒动,香客如云。
其中不乏与他们夫妇服饰相仿之人,应是北方之人。
“他们其中多数来自北方,皆是为了向少保还愿而来。”
“还愿?”
周成听后,愈发感到疑惑不解。
妇人轻轻一声叹息,眼中有这一丝哀色,慢慢解释道:
“昔年妾身随父北上赴官,恰逢北风铁骑南下,烽烟四起,北方一路烧杀抢掠,父亲最终也死在哪里,身是南方人,却魂归北地。”
周成听后,妇人的身世他大概勾勒而出。
她本出自官宦之家,因父亲调职而迁徙北方。
家中应是不得势,否则岂会置身那战火的北方。
“我本欲以死明志,不愿屈辱于敌手之手。然幸得夫君舍命相救,方得今日。”
汉子闻言,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可是啊”妇人眼中流()
露出深深的追忆,“当年逃难者多,我和夫君一路南下有浩浩荡荡三万余人,虽彼此有了照应,但终目标太大成了北方轻骑的目标。”
“他们穷追不舍,却不把我们一网打尽,而是将我们逼至风陵渡。”
“公子或许未曾听闻这地名,但它在妾身心中,却是这辈子难以忘怀之地。”
周成颔首,他深谙兵法,对北方地势了如指掌。
“风陵渡口,乃黄河之要津,直下潼关,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此地鸡鸣三省,过此便可直入南方,其战略地位不亚于虎牢关。”
陈吉在一边,稍显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