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城外、黑水冲的两战已是颜面尽失,他心中急躁,再不立功,只怕上官要怪罪下来。此回夺回梅岭堡,算是一功,让马西巴雅尔心中稍安,却不料在这荒郊野外,竟然又遭伏击,岂不急哉,这这这......
五轮箭雨之后,鞑子攻势已堕,王大郎抑头一声虎啸,操着麻扎刀率先杀奔下来。他本是斥候出身,寻常三五个人近不得身,本领也是不俗。他的两个儿子王天杰、王地杰护在一左一右,为其父提供屏障。
好一个上阵父子兵,只见王大郎暴喝一声,有如晴空中一声霹雳,他纵身一跃,半空中凭空杀到,一片刀光闪过,将一名鞑子生生劈于刀下,那倒霉货顿时血溅五步,身首异处。
另有鞑子借王江搏杀之战想要偷袭,却被天杰地杰牢牢看住,近身不得。
这支朱雀军,便有张靖旧部,也有新附军降兵,还有前几回袭击鞑子转运仓库的民众,他们整体的战斗力,比下午与鞑子力战的那支梅岭堡守卒,只高不低。而鞑子奔袭一日,已是疲惫不堪,在被伏击的情况下,不仅士气坠了,就是体力也有些吃不消,眼见着露出颓势。
谭如许、卢功义、李终明等张靖旧部,临战经验丰富,他们以十人一组结成一个一个的小阵,两翼防御,中间军兵专司拼刺,后面之人却搭弓提供远程火力,另有两名跳荡兵则伺机而动,以出其不意的砍杀敌军。
一个个小阵戮力拚杀,对付起那些个落单的鞑子,以众欺寡,简直就如砍瓜切菜般容易,既有战绩又能充分的保护自己,比起其余朱雀军毫无章法的胡乱打法,高下立判。
李芗泉看着这一幕,心生感慨,后世对大宋军兵的描述,只是强调宋军弓弩犀利、步甲厚重,却往往不提宋军的近身搏战能力。现在他看张靖所部,其近身厮杀的本领竟然相当不差。看来,后世的资料有偏差啊。
其实,从各种战例中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宋军的近战能力并不弱,他们弱在骑兵太少,而辽、金、蒙古皆是骑兵居多,宋军胜了追不上,败了便全军覆没,从而让后世得出宋军羸弱的结论,这是以偏概全了!
李芗泉拱手对张靖道:“老天对我不薄啊!立青,你真是上天派来助我的罢。倘若有一天大宋匡复,你当为第一功臣!”
“大人所言,在下羞愧也!但看张某挑几颗头颅来向大人请功!”张靖说罢,不顾疲惫之身,铁枪一摆,也杀入战阵。。。。。。
最后一抹金色的阳光如同一只灵动的精灵,轻盈地滑过树梢,仿佛是在向这个世界告别。随着它的离去,整个大地逐渐被无尽的夜色所笼罩,那如墨般深沉的黑暗从四面八方不断浸染过来,像是要吞噬掉一切光明和温暖。
夜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宛如璀璨的宝石镶嵌在黑色的天幕之上,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低声诉说着夜晚的故事。朦胧的月光洒下银辉,泼在这废弃的村落里,这苍凉的景色有那么一瞬间在李芗泉的脑海里差点构成了一幅印象派的油画。
而在这油画当中,两支人马还在拚杀,嚎号声、惨叫声、金戈交鸣声,不一而足,不绝于耳,让人不禁唏嘘,为何世间的人就不能和平共处?
“大人,您要的箭!”身边的刘华山恭恭敬敬的递上三支稍加改造的羽箭,李芗泉接过后,虎目圆睁,暴喝道:“鞑子们,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压迫我们,一定要杀戮我们?我等只想活命,哪怕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但是可恶,你们连这个最基本的奢求都不给。
兄弟们,杀光他们,我们才能活,我们的父母、儿女才能活,杀!!!"
“杀!”
“杀!”
......
在这个破败村落内,马西巴雅尔已经看出了这支伏兵的大致水平,对方的人手当中,约摸二三成顶多四成的军兵似乎有过战阵经验,与自己的探马赤军比起来,略差了一些。
于是,他很想指挥己方人马与敢于伏击自己的贼军好好较量一番;并且论到耐力,他自信比贼军更强,只要撑过这最艰难的一柱香时间,就会迎来转机。
但形势比人强,一则手下军兵士气已溃,而对方似乎越战越勇,呼号声更是响彻云霄,二则人生地不熟,马西巴雅尔担心贼军还有援助,于是他压制住想要一争到底的念头,指挥部下且战且退,然后再寻机反击。
王大郎见鞑子兵退,哪里肯舍,指挥手下点燃火把追击,不留神林中也杀出两支鞑子人马,他们却是马西巴雅尔早先分派进林侦察的斥候牌子,见百户被袭,穿林而过,拚死前来相助。
“哎呀,鞑子留有后手!”李芗泉未曾料到鞑子竟然也有援兵,在杀退这股敌军后,看着王大郎、张靖大呼酣战追击而去。但鞑子战斗力有目共睹,他们就算是在撤退途中,也乱中有序,没有溃散,李芗泉不愿新造的朱雀军再有损伤,亦担心前面有鞑子伏兵,便安排身边的伍进赶上前,止住继续追击的王张二人。正杀得过瘾的王江,本要再冲杀几番,被回过神的张靖再三拦住,颇有些不快活。
他却不知,再往前冲杀二三里,便要陷入鞑子的伏击圈,马西巴雅尔,岂是好易与之辈。
这场伏击战,朱雀军斩杀鞑子三十二人(其中新附军占七成),俘三人、夺得鞑子战马数十余匹并部分兵甲器械,在梅岭堡落败之后算是扳回一局。不过,朱雀军以出其不意伏击疲惫敌军的情况下,仍付出了伤十五人亡二十七人的代价。
要知,此地极不适宜骑兵作战,蒙古本部鞑子的箭雨打击、两翼包抄、佯退、开口等战术远远没有发挥出来,可见,双方在战力方面的差距何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