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扬与龙突骑支对战之前已言明:若郭旭扬取胜,则焉耆国王不得再辱拜火教旗,且务必静下心来,听胜者陈述焉耆国与拜火教之间的利害关系。
国王龙突骑支被郭旭扬击败,又被对方揪住了“畏死”的“软肋”。迫于对方的压力,他只好叫来两名小卒,将铺陈在牙帐中央的、污秽不堪的拜火教旗收起,并拿去清洗干净。八月的西域,烈日当空,洗净过后的教旗于日下曝晒,不久便可晒干。
拜火教旗被收走,毡房内原先铺旗的位置,露出了与靠近房墙处相同的彩色绒布。龙突骑支若无其事地又准备行进大帐,然郭旭扬紧握湛卢剑的左臂一横,硬是又把他给拦了下来。
“旗本王也收了,你还想干嘛!?快让开!”龙突骑支早就不耐烦了,但言语间却完全没有了与郭旭扬对战前的张狂之态。
郭旭扬抱了抱拳,说话之声铿锵有力,“国王信守承诺,在下敬佩!然国王辱拜火教旗久矣,实属不该。还请国王向西飒掌使及明斯护法道歉!”
“你小子别太过分!”龙突骑支这回是真的发火了。他双拳紧握,眼看就要往“这姓郭的讨厌鬼”的头脸处抡去。
他的两名文臣武将尚在毡房内候着他这位国王陛下“凯旋而归”,现端看他这灰头土脸、低人一等的模样,两位将臣自然猜到国王陛下吃了败仗。龙突骑支本已自觉颜面扫地,如今郭旭扬还要逼迫他当着帐内将臣,以及帐外兵卒的面,向拜火教的两个“小崽子”道歉,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过分吗?”郭旭扬的一对剑眉紧紧地拧着,目光冰冷,义正词严,“中原有一句古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国王可曾想过,倘若有人将焉耆军旗弃如敝履,于泥地里随意践踩,国王是何感受?”
“我……本王……”龙突骑支一时语塞,随后又愤愤地吼道:“少拿这些话来压我!你干嘛不说拜火教的人做了什么禽兽事!”他暗指的是自己的王妃被拜火教徒糟蹋之事。
国母受辱,不止是他这个国王及丈夫的耻辱,更是令整个焉耆国蒙羞。如此有辱国体的丑事,他自然不会当众明说。然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即刻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在牙帐外站得较远的明斯护法重重地叹一口气,他走到龙突骑支跟前,手臂放于胸前,弯腰躬身,郑重地行了一记西域礼,“明斯代表全教,向国王道歉!然此事实为教内少数奸徒所为,非全教之过。我与西飒掌使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制住他们。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圣教用人不察之故,我再一次向你诚恳地道歉!”考虑到郭旭扬不通西域语,明斯这段话的述说对象虽是龙突骑支,他却是用中原语说出来的。
“呃……”龙突骑支瞪着一对虎目,看着明斯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西飒也感到非常意外。虽说他也认为王妃的遭遇很凄惨,东客掌使及其下属做出此等龌龊之举,确是禽兽所为。但是,明斯护法本来还好好地站在自己旁边,两人正同仇敌忾地琢磨着要怎么“对付”龙突骑支,结果明斯突然两三步就走过去向仇人道歉,这让他一时半会儿的回不过神来。
只有郭旭扬微笑着,向明斯护法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