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姐姐,为什么我们又往回走呀?”铁梦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黄伊榕冲铁梦筝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她真的很喜欢铁梦筝,当亲妹妹一样宠着。她知道每个人心中都大感纳闷,然而,会在第一时间毫无顾忌地向她发问的,也只有这位梦筝妹妹。她心想,众人或直接或间接地帮助自己,那么就有必要,将情况向大家做个交代。
黄伊榕坐于马上,向众位抱了抱拳,提气说道:“连日来,承蒙各位英雄仗义相助,黄伊榕不胜感激!其实,我手上并没有什么藏剑图,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定是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对于此事,诸位从未提及,却义无反顾地助我。我虽为女子,却也懂得信任与感恩,更知‘义’之一字,为何意。”
她顿了顿,复道:“在此,我向众位据实相告:我虽无藏剑图,却掌握些许能寻到龙瀛剑的线索。然此线索的方位指引,极为模糊,且仅能启动三回。因此我才决定:先行至山脉中部,再开启指引。方才得到的指向是‘东南方’。”
黄伊榕之言,至情至性,发至肺腑。她几乎将事情的轮廓,进行了大致的叙述。但对于《泣血葬剑》孤本,及开启指引的方法,她却只字不提。
反正不利的传言早已传开,即使她闭口不言,人们也会猜想:龙瀛剑和黄伊榕,必有关联!若说这段时日,黄伊榕历尽艰险地来到祁连山脉,只是为了赏雪景,这种可笑的说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当然,此行与唐王府在大王山上举办的“赏剑大会”,存在着对立冲突。黄伊榕作为唐王府的“国定钦使”,也是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已超出了原先的预料,其罪魁祸首,便是那泄露了黄伊榕行踪的神秘者!
“黄小姐是说,龙瀛剑必不在祁连山脉西北方。待行至东南方的中部,再开启第四次指引,以缩小范围,是么?”李世民的思路转得很快,黄伊榕的话刚说完,他便立刻发问。
“是的殿下。”黄伊榕点了点头,心道:“看来,寻龙瀛之事,他非常在意。他能忍住这么多天不过问一个字,全力助我,的确难得。”
黄伊榕肯放下戒备,道出龙瀛剑相关情报,说明她对众人具有一定程度的信心。她相信:当那天下至宝现世时,他们不会动歪脑筋,或者说,就算有些人有什么想法,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抢走龙瀛。
而在场之人愿意随黄伊榕同行,也可以说是各怀心思。
郭旭扬、洪一及铁梦筝与黄伊榕有情,势必护其周全,此外,郭旭扬对于关乎天下苍生的龙瀛剑,也确是极为上心。周伯翁一家,则是为了弥补对郭旭扬的亏欠。那助阵的九大高手,单纯就是看洪一的情面。而李世民,如黄伊榕所想,确实是对龙瀛剑最为在意的一人。
“唐王”李渊虽未对李世民细说个中因由,然李世民自幼聪颖过人,且常年在官场中浸淫,他深知父皇绝不会耗费大量的兵力,去做一件无用之事。他猜测此次行程,最大的得益者,应该是他们唐国。
既知始末,一行人便扭转马头,沿原路返回。他们白天赶路,夜晚休息,一路打打杀杀,且战且行,终于在第十日,走到了离祁连山脉东南方中部的不远之地——张掖郡。
看腻了戈壁荒原的荒凉,张掖的独特风景,让众人眼前为之一亮。
张掖位于黑河中上游,受河水灌溉,土质松软,土壤肥沃。此处原有大量百姓居住,然自隋朝覆灭之后,盗匪横行,军方征兵,加之时逢饥荒,以至于人口锐减。如今该地隶属于“西凉王府”,由“西凉王”李轨掌管。
张掖地势较为平坦,山丘并不甚高。低矮峰群连绵起伏,山上土石为七彩之色,各色驳杂交错,明艳动人。此时春雨方停,湿漉漉的润泽感,将那艳丽的色彩,浸染得更为清明灵动,仿佛雨后初晴的仙界霓虹,坠落凡尘,为大地铺陈上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多彩多姿。
“榕姐姐,这里好美啊!之前来的时候太赶,我都没注意看,竟然这么神奇!”铁梦筝飞身下马,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雀儿,“榕姐姐你快看,那儿像不像一块大大的肥肉?”银铃般的笑声自远处传来,只眨眼间的工夫,铁梦筝好似一只轻盈的纸鸢,飘了出去。
郭旭扬微笑道:“以往行走江湖时,我也曾见过这般景致,只不过此处似乎更加特别。”
“杨广曾在这张掖郡举办‘万国大会’,开疆拓土,万国来朝,可谓盛极一时。然王朝覆灭,却如巨浪没轻舟,势不可逆。”李世民感慨道:“我李氏数代为官,亲见隋朝由盛转衰。父皇时时告诫我们:以民为本,方为大道。”
“秦王,我曾给令兄一块金石令牌,我认为,你们是时候去会一会李轨的宠臣安修仁了。”或许是被李世民的话语所感,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洪一,居然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洪大侠,你的意思是……”李世民双眼一亮,抱拳躬身道:“世民明白了。多谢洪大侠指点!”
去年十一月,李世民降服了薛举之子薛仁杲,收编了“西秦王府”的军队,扫除了唐王府西面的一大威胁。当月十五日夜,唐王府因“拜火教”地下分坛顺利剿灭之事,宴请了洪一。洪一吃饱喝足之后,随意扔了一块令牌给太子李建成,说是“回礼”。这件事情,李世民事后听李建成提起过。
只不过,唐王府君臣上下,都没有太把这个事情,当一回事儿。虽然他们很高看洪一,但他们并不觉得,单凭一块随手扔出的、毫不起眼的令牌,就能扳倒一方强盛的番王势力。
然这段时间,李世民与洪一朝夕相处,各种细节都能体现出洪一的“可怕之处”。如今,李世民不敢再认为,那只是一块普通的令牌。他立刻翻身下马,命亲信取来纸笔,亲自修书一封,派得力之人,快马加鞭,送回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