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轻风拂面的早晨,在金叶满山的郊外纵马闲游确是十分惬意的一件事。然而在斑驳陆离的林荫道上,一个年轻人却骑在一头小毛驴上,不疾不徐地向前行走。
这男子肤色白皙,浓密的双眉微微地皱着,清秀的大眼中含着丝丝的忧愁与烦闷。他虽身着武者劲装,然单薄的身躯却掩盖不住他的书生气息。他时不时地咳嗽,骑坐在驴背上的身形,随着咳嗽声而上下起伏着。
他摸了摸驴背上的短毛,想到三日之前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窝囊劲儿,他自嘲地摇头叹息了一声。
这个骑驴而行的年轻男子,便是“御剑山庄”穆氏父子派出来暗害郭旭扬的康颜。
为了能尽快地取到“龙瀛剑”,穆剑宗的长子穆剑义,原是打算让康颜骑快马去与郭旭扬会合。怎奈康颜自幼深居山林,骑过耕田的牛、骑过拉磨的驴,就是没碰过富贵人家的马。
“御剑山庄”的下人们耐着性子教他骑术,可马儿刚跑几步,就把他这文弱书生给颠下马来,摔了个四脚朝天。未被烈马践踩于蹄下已是万幸,而这马匹,康颜却是不敢再上了。
若让康颜一个“山里人”的身份,赶着华丽的马车,出现在郭旭扬面前,显然也不合适。既然做戏要做足,无奈之下,穆剑义只能让康颜一个人骑着毛驴去找郭旭扬。
康颜永远也忘不了“御剑山庄”那些个下人们嘲笑自己的嘴脸,然此时他却已无暇顾及他那被伤得千疮百孔的自尊。他神情痛苦地喃喃低语,“恩公救我一家,我我却要去害他康颜啊康颜,你当真是猪狗不如啊!”
他握紧缰绳的指节已泛白,“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还能怎么办呢!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三天前,穆剑义不知道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让他全身如蚁噬刀绞般痛入骨髓。他活生生地在地上哀嚎打滚了足足一个时辰,甚至后来嗓子都喊哑了,也不得解脱想到当时的惨状,他下意识地打了几个寒颤。
“穆家那两个畜生说过:只拿剑,不伤人。恩公那么厉害,他一定不会有事的穆家畜生一定伤不到他的”他一路上这么自我安慰了无数次,任由胯下坐骑一路吃草喝水、走走停停。他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最好永远也不要让他见到恩公。
他有想过找一个隐身之所藏起来,但他却也很清楚以“御剑山庄”的实力,这天下只怕是没有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他甚至想过自行了断、一死了之,然面对死亡草草地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他又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
他心中正自郁闷愁苦,抬眼处依稀可见林道的尽头,似乎站着一个人。他瞧不真切,心中沉吟片刻后,便赶驴快跑过去。
“穆穆公子!?你你怎会在此此处?”当他看清道上之人后,他惊呼出声,声音已是打了颤。
出现在康颜眼前的,正是“御剑山庄”的大少爷穆剑义!
穆剑义冷哼一声,“我的好妹夫,我可是专程过来看你的!”
康颜翻身下驴,哆嗦着对穆剑义拜了一拜。
穆氏父子于他而言,既非神明,亦非长辈,更不是主子。他说服不了自己对他们行“跪拜之礼”,然康颜对他二人的恐惧之心,却使得他弯腰躬身的脑袋,已碰到膝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