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扬与黄伊榕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又想到了一处:“这周伯翁当真是言行怪僻,不同常人。先是奏一段难听的怪调引他二人来此,然后二话不说又打了起来。打着打着言归于好也就罢了,如今又和他二人探讨起兵器排名来。是乐迷?是武痴?难怪他要自称是武乐双绝……”
黄伊榕原不想在这怪老头儿身上浪费时间,但又念及他在“雷虎寨”之事上,确是通情达理,作为对周伯翁“善举”的回报,黄伊榕咬了咬下唇之后说道:“兵器厉害与否,并不在其本身,而在于使用他的人。枝花片叶在一个武功精湛之人手中,亦可伤人于无形。”
周伯翁将“破明刀”插在泥地上,拍手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小丫头有点见地。”他又瞅向郭旭扬,眨了眨眼睛,“那小伙儿你怎么看?”
郭旭扬沉思片刻后道:“依晚辈愚见:兵器俱都为外物,亦是死物。死物皆难长久,德义才可永存。”
“你这小伙儿,又来扯你剑法的奥义。”周伯翁与郭黄二人越聊越精神,他急急忙忙地说道:“你们都说完了吧?说完就到我说了!我说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兵器就是刀,比如我的破明刀!”他的面上难掩得意之色,拍了拍立在地上的“破明刀”的刀柄,两只手的食指分别指着郭旭扬和黄伊榕,“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他也不去等郭黄二人“认同”他的说法,自我陶醉地复道:“你们看啊,这刀法看似简单,杀伤力却最强!小丫头是涅冰刀之主,不用说肯定会同意我的说法。而小伙儿你 一秒记住域名
是使剑的高手,必然也很明白剑走刀招的妙处。我以前年轻时用剑,后来顿悟刀招的所向无敌,就弃剑改刀,还自创了刀法。我是不是很厉害?”
“若前辈您一直用剑,或许晚辈十招之内已经落败。”
正洋洋自得的周伯翁听闻郭旭扬之言后,笑容立马僵在脸上,方才还神采奕奕的他,此时却紧皱眉头碎碎念叨,“你是说……你是说,我不该半途改剑为刀,不该改剑为刀?……”
他“啪啪啪”地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是了……是了!我一直以自创了破明刀法而沾沾自喜,其实一把年纪了还改换就手兵器是何等的不智!我习武一生,却为外物所惑,反而忽略了当务始终的道理……”他口中又唱出怪调,然不同于此前的轻快节奏,此时却透出一股悲凉:“可笑,可叹,可悲。可悲,可叹,可笑。”
郭旭扬看他一个迟暮老人因自己的一句话而大为感伤,刚想出言宽慰几句,却被周伯翁抢过了话头,“小伙儿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换了就换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我再练它个十几二十年的刀法,把以前的剑法全都忘光也就行了!”他左手拔出地上的宝刀,右手搭上了郭旭扬的肩膀,“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们两个小年轻了。走,上我家吃饭去!”
“啊?!周老前辈,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感谢您相信雷虎寨的灭门之事与晚辈无关。但晚辈与黄姑娘着急赶路,故而……”
周伯翁的言行举止太过出人意表,每每皆在郭旭扬的意料之外。郭旭扬心道:“那边华小姐还在因为不能找我报杀父之仇而哭个不停,这边周老前辈聊着聊着,却突然邀请我与黄姑娘去他的府上作客。江湖中惦记着龙瀛剑的人不少,我切莫去叨扰周老前辈一家了。”
“你别以为你伤得轻,我已经快把你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去我家养个三五天的伤,就对不起我给你留下的疤。”周伯翁根本就懒得去听郭旭扬说了些什么。
“周老前辈,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快走快走!莺莺、敏敏,咱们回家了!”周伯翁招呼完爱妻及外甥女,连拖带拽地拉扯着郭旭扬往自己的宅子方向迈步。
“喂……”望着被周伯翁拖拽的郭旭扬的身影,黄伊榕咬着朱唇,她心中明了:“郭旭扬是拗不过周伯翁的。”她跺了跺脚,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武侠小说定律之二十:武林中最怕不按常理出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