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军战士身手不俗,在地上略一挣扎,避过乱蹄,便即爬起,斩断新月骑士的马蹄。两军刀来剑往,本是骑兵对决,杀到后来,战马纷纷断腿倒毙,竟成了步兵厮杀。双方战士犬牙交错,没有花哨招式,没有章法规矩,只顾一味贴身肉搏,只杀得惨烈无比。
十字军以寡敌众,渐渐抵挡不住,向城门口退却。新月军势气正旺,三路人马合兵一处,由阿哈德统领,准拟一鼓作气,将敌人歼灭。又酣斗片刻,遥见城门未闭,阿哈德大觉有机可乘,长鞭挥出,便要趁胜挥军,闪电般直捣圣城,立下头功。
阿塞布但见扭转败局,瞥了赵飞歌一眼,嘿嘿冷笑:“伏兵?伏兵在哪儿呢?”
赵飞歌眺望战场,一言不发,猛见阿哈德直插城下,陡然变色,扬声呼道:“阿哈德!回来!”但这声呼叫淹没战场喊杀之中,阿哈德又哪里听得到?
阿塞布扬鞭喝道:“赵飞歌!你究竟意欲何为?”话音方落,猛听一声梆子响,城头陡然映出一片十字大旗,随后轰鸣之声不绝,但见巨弩、大石雨点也似,向阿哈德所部铺撒而下。与此同时,城下箭手绕至左右两翼,配合城头箭雨石雹,向新月军激射。带盾剑士则掩护同伴回城。新月军进退不得,左右难遁,一时自相踩踏,死伤惨重。
阿哈德杀发了性,率领残兵,踏着尸体强攻。新月军本非正规军士,只是草草操练,便来此地作战。而穆斯林之间皆以同胞相称,极为重情,眼见同胞接连战死,人人都失了理智,更不依战法,各自为战,迎着乱箭而上。此举大违兵家之道,强攻半晌,新月军也只留下了百十具尸体,却未得越雷池半步。
阿塞布见稳操胜券之局倏忽逆转,惊骇欲绝,火速下令强攻。新月三军早已等得不耐,闻声而动,突驰而出。
大地震动,数万只蹄子敲打地面,漫山遍野,向圣城抢去。十字军招架一阵,便退入城内,闭了城门,城上箭石,兀自纷落不辍。阿哈德部死伤惨重,本人更身中十余箭,好歹为同伴救下。伊利古、穆汗则死于乱箭之下。
阿塞布不顾赵飞歌连番劝阻,一声令下,新月军大举攻城。数千步兵架起云梯,四面八方向城头攀去。骑兵则推动冲车,猛攻东门。
那袍绣十字的将军在城头不断呼喝奔走,指挥若定,分外显眼。令旗指处,矢下如雨,石落似雹。梯上不断有战士跌落,溅出的鲜血四散开来,洒在双方战士身上,染红了古老的城墙,脚下的土地。
阿塞布手持长刀,与几名首领近卫立马缓坡之上,扫视战局。赵飞歌猛地扯住阿塞布马缰,疾道:“敌军以逸待劳,早有防备,根本无隙可乘,况攻城不利马战,若是强攻,伤亡必重。莫如待火器制成之后,派人混入城去,里应外合,圣城一举可破!”
阿塞布哼了一声,转头见众将神色各异,似均为赵飞歌言语所动。见老将马合木欲言又止,沉声问道:“老马,你最是多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马合木略一犹豫,便道:“首领明鉴,赵兄弟所言极是。”
“你说什么?”阿塞布一声怒喝,一把将他从马上揪将起来。众人从未过阿塞布暴怒如斯,一时心胆俱裂。但马合木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人在半空,口中犹喝:“若是继续强攻,我军必败无疑……”
“在异教徒面前认输,你还算是穆斯林战士么?”阿塞布冷笑一声,指着四横的残尸:“异教徒伤我数万同胞,若不一鼓作气,攻陷圣城,屠城泄愤,要我如何向兄弟们交代,如何向震住安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