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钦霜回头望去,见婉晴苍白的脸上晒出一层盐花,不由得一阵心疼,忙取过水袋,喂她喝水。婉晴喝罢,递水给关正。关正只喝得一口,滕吉便抢过了水袋,给雄狮、慧儿去喝,剩下的便自己咕嘟嘟喝个精光。关正气得一阵大骂。滕吉笑道:“有辱斯文!”
正在此时,却听得得蹄疾,但见一匹枣骝马奔将过来,马上却是豪拉。凌钦霜问道:“豪拉,到圣城还有多久?”豪拉望了婉晴一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再……再几日就到了……”关正闻言气结,怒道:“昨天你便这般说,现下怎地还在这鬼大漠里折腾?”豪拉俏脸一寒,马鞭一挥,道:“我们又没求你跟来,不想走,自回去便是!”调转马头,飞奔去了。
入夜,几人与大军会合,在一座土城少歇。次日行到黄昏,便见一片绿洲。大军上满清水,扎营整顿半日,重又启程。
出了沙漠之后,众人精神都是一振,不久便入塞尔柱国的大邑克尔曼。军中的突厥人、波斯人回到故乡,无不欣喜。其时塞尔柱苏丹马利克沙早亡,其下诸子纷争,各自为政,内战不断,以致遍地赤红,盗贼蜂起,不少从西逃回的穆斯林都流落街头。阿塞布但知诸子无暇西顾,当即竖起新月大旗,沿途招募故乡旧勇,同时购买粮草兵甲,攻城器械。待到得库法城(即巴格达)时,大军已增至六千余人。
昼夜颠簸之下,纵然人参作饭,真气为媒,婉晴亦已气息奄奄,再无斗嘴之力,每日不是昏睡,便是咳血,身子愈发瘦骨伶仃。豪拉等人也看出不妙,均感黯然。凌钦霜更是心如滴血,白日强颜欢笑,夜半则对着新月大旗疯狂舞剑。将满腔愁苦藉着忧郁飞花真气漫天挥洒。他虽从不信神,此刻却万分希望天上那位万能的安拉降临人间,让婉儿起死回生。豪拉虽尽力开导,却也无用。
这夜剑收气凝,探手入怀,却觉亢魂丹仅余最后一枚了。月光之下,望着自己不断渗血的双手,叹了口气,颤抖着指甲将丹药划成了两半。取了半枚,小心给婉晴喂下。待将另半枚轻轻收好,心中方感一阵宽慰:“还好,还有一枚。”但听帐外风声如啸,柱剑茫然出帐,口里兀低低念着:“愿安拉赐婉儿平安……”
横渡幼发拉底河后,阿塞布便不再招兵。他将大军重新整编,折向西南,马奔车驰,昼夜不停。新月大旗所之,日卷千里,更不留行。
这一日,忽听前方传来滔滔水声,豪拉道:“前面便是大湖了。”
关正催马向前,举目望时,却见前方地势陷了下去,阵阵湿风扑面,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大湖赫然入眼。
凌钦霜问道:“这是什么湖?”豪拉道:“这里唤做死海湖。”关正道:“这名字甚不吉利。”豪拉道:“过了死海,便是圣城了。”凌钦霜得了这个喜讯,心情大振,转念思及大战将起,却又愁上眉头。
阿塞布眼见长途跋涉之下,人人面有菜色,疲惫不堪,即命驻军休整,养精蓄锐,随令哨探窥探虚实。须臾哨探回转,报知情况。原来,十字军攻陷圣城之后,便在此地建立王国,现下的国王唤做博杜安二世。圣城乃是耶路撒冷王国的新都,城内虽只千余守卫,但早知大军西来之讯,准备充足,料想急切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