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正向凌钦霜道:“凌大侠,这厮姓滕名吉,原在牢里勾当,都唤他做滕大虫。因犯了人命官司,流落在此,与我相结。这厮脾性不好,言语冲撞,万望莫怪。”转头喝道,“阿吉,恁地粗鲁,全然不识些礼数!”
滕吉道:“什么粗鲁?你才……才粗鲁!”
关正道:“我与你说,这位便是咱们要去投奔的侠士。”
滕吉道:“莫不是凌……凌钦霜?”
关正喝道:“你这厮,胆敢如此犯上!兀自不拜,更待何时?”
滕吉怪眼一翻,瞪了凌钦霜一眼,喝道:“这等鸟人,却拜什么?你这秀才,被人耍了,却还不知。”又向凌钦霜叫道:“喂,你这厮便是凌钦霜?”
凌钦霜道:“我便是凌钦霜。”
滕吉拍手叫道:“乖乖,你何不早说,也教阿吉欢喜!"扑翻了身子,连连纳拜。
凌钦霜连忙答礼,说道:"壮士快起。”
滕吉一撇嘴,忽地捶胸顿足,哇哇大哭起来,关正喝道:“这厮便是粗鲁!大喜之事,何哭之有?”
滕吉哭道:“我……我便是欢喜。”只自敲着骨头,嚎啕大哭。
忽听婉晴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念尔等心意甚诚,凌大侠应允了便是。”
关正大喜,拉滕吉叩拜不止。凌钦霜见婉晴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关滕二人又磕头不迭,便道:“你们真愿跟着我么?”
关正道:“一言既出……”
滕吉叫道:“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
话音未落,忽见那老船家奔来叫道:“不好了,官船来了!”
凌钦霜一惊,跃到高处眺望。却听号角呜呜,但见三艘大船如飞驶来,势成犄角。船头打起一面大旗,上书“太子太师蔡”五个金字。船首一众兵士簇着一个猥琐汉子,手持藤条。但听他喝道:“关正、滕吉,尔等听着,老爷在东京太师府听差,手下千军万马,达官显贵见了无数,哪个不向老爷马首是瞻?非是夸口,量尔贼配军,宵小之徒,胆敢逞能,窝藏钦犯?快快交出了凌钦霜,便饶尔等狗命!”
凌钦霜一见这人,不禁微微冷笑。这人本是东京的浮浪破落户,不成家业,只好刺枪弄棒,吹拉弹唱,然却行止不端,人深恶之。当年这人在太师府里帮闲,为人呼来唤去,却连名字也无。只因喜品竹,擅调丝,便都唤他做“蔡丝竹”。却不想而今时来运转,一步登天。
婉晴跌足道:“必是这两人冒充凌大哥,走漏了风声。”
关正道:“祸因我等而起,不劳凌大侠费心。”
滕吉道:“呸!聒噪什么!”话音未落,大骨头早出,向来船砸去。
凌钦霜不及拦阻,忽见一只大手侧里伸出,拦住二人,却是赵飞歌来了。只听他喝道:“且去掌舵扯帆,加速行驶!”他衣衫虽然褴褛,说话间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关正吃了一惊,转头便去。滕吉却是怒从心起,跳将起来,骂道:“干你鸟事,没的号……号令老爷!”抡开两个大骨头便打。
凌钦霜忙喝道:“滕大哥住手。”
滕吉应道:“怕得什么,打死了他,老爷自去承当!”
凌钦霜正色道:“你要追随于我?”
滕吉道:“阿吉说……说话算话。”
凌钦霜道:“既如此,你若不听我话,便自下船去!”
滕吉道:“那你说怎么办?”
凌钦霜道:“照赵师傅的话去做。”
滕吉望了赵飞歌一眼,提着骨头,便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