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莫孤帆抚掌道:“暗算偷袭,抢占先机,招式变幻,内功深厚,虽然不是必需,却非必胜之法。吾所恃者,唯‘出敌必趋’四字。我料敌机先,知你意欲何为,或攻或守,一任我心。你招式再妙,内功再高,又有何益?”
凌钦霜叹道:“这却颇为不易了。”
莫孤帆道:“以你的修为,却已是足矣。”
凌钦霜不禁问道:“前辈目光如炬,晚辈却如何能够做到?”
莫孤帆扬手道:“也罢,指点你一二也无妨。”见他方要开口,却阻拦道:“不必多说。你的眼光不够,剑招却很是精妙,故而无需料敌机先,只需让敌人依你的意愿出招便可。”
凌钦霜奇道:“依我的意愿出招?”
莫孤帆笑道:“诱之以势,动之以利,出其所必趋,趋其所不意。对手破绽自露,又有何难?”
凌钦霜心念一转,隐隐有所领悟,一时沉思不语。
莫孤帆捡了节柳枝,背身在地上划了几下,似乎是在写字,口中喃喃说道:“武道亦如手谈,须环环相扣,算计精准……”话音未落,身子陡转,一拳便向凌钦霜的左肋打去。
凌钦霜见这一拳并无半点内劲,却已笼罩了自己的左半身,当下身形向右一侧,左掌迎上来拳。哪知月光之下,却见莫孤帆身子一晃,已然飘开,左手五指如钩,来勾自己的右腿。凌钦霜的右腿当即一撤,双掌化拳,分击他的手腕。不料莫孤帆的左手却化勾为掌,一沾即走,随而飞足踢他左腿的“伏兔穴”。
凌钦霜但觉风声萧然,不敢怠慢,急忙反身跃开。莫孤帆身子微斜,貌似抢攻下盘,哪知臂至半途,倏尔一转,如风一般探将上来。凌钦霜一心只在下盘,哪料得他竟会突然变招,忙不迭地撤步后退。他虽然应变极快,但左肩“缺盆穴”仍然被轻轻扫中,一时隐隐作痛。
莫孤帆收了势,微笑道:“第几招?”
凌钦霜叹了口气,道:“第四招。”言下颇为沮丧。
莫孤帆回身往地上一指,道:“你且过来看看。”
凌钦霜凝目看时,却见地上赫然写着“四、缺盆”三个字,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莫孤帆道:“第一招,令你下盘不稳,第二招,诱你左侧暴露,第三招,我便攻你下盘。你注意在下,上身便有破绽,我化实为虚,自然一击中的。故而你的一招一式,均在我的意料之内。”
凌钦霜细细凝思方才的一招一式,果然便是如此,忍不住问道:“难道前辈动手之前,便已想好了后面的每一招?”
莫孤帆笑道:“武道虚实莫测,瞬息万变,岂可循规蹈矩,拘泥于一招一式?处处料到,固然最好,随机应变,亦不可少。你欲攻敌之肩胛,便想方设法引其漏出破绽,三两招也好,一二十招也好,均是虚式,最后一击,方是致命,是为‘以虚引实’。孙子云:‘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又云:‘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老夫的‘流水法意’,便是源之于此。你所学的剑招变幻莫测,若能悟透此理,以此为基,必然无可限量。”
凌钦霜凝神用心记下,然后下拜道:“多谢前辈点拨,晚辈受教了。”
莫孤帆摆手道:“先别忙着谢。你虽然有十分的内力,却无十分的威力,你说说,却是何故?”
“是吗?”凌钦霜怪道,“我自己觉得已然威力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