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凌钦霜疼痛略减,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强笑道:“别哭了,别哭了。”但觉自己躺在草垛之中,浑身上下缠满布条,四肢胸腹绑着木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阴曹地府!哈哈!”一个浊重嘶哑的声音震入耳中,分明是笑,却与嚎哭无异。
凌钦霜闻声不由一个激灵,透骨寒凉侵入身体,竟腾地坐了起来。却见发笑的是个衣不蔽体的老者,见他立在一方臭粪池里,满脸虬髯,头发乱蓬蓬的,直垂至颈,全然瞧不出面容,只露出一双寒光灿然的眼睛。他臂上、身上、腿上,都是道道血痕,四肢戴着镣铐,铁链连到身后壁上,啷啷作响。
凌钦霜与他目光一触,又感一股寒意流转周身,忙疾避开。略一环顾,方觉此处却是一间大囚室,四壁乌油油地渗着亮光,原来竟皆钢铁所铸。些许微光从铁门上那尺许见方的洞孔中射将进来,明暗不定。
婉晴收泪叫道:“师父,你吓到他了。”
“小丫头,鬼叫什么?”那老者一声大吼,震得四壁嗡嗡鸣响,转头道:“小子,你从顶楼摔下,是么?”凌钦霜点头。
那老者又道:“其间但经一十七次翻板撞击,是也不是?”凌钦霜不觉茫然,那老者却呸道:“你吓得半死,又能知道什么?老夫所料,必不会有差。”
婉晴笑道:“师父自然料事如神。”
老者怒道:“呸!老夫料事如鬼!”
婉晴忙道:“是是是,‘鬼医郎君’,自然料事如鬼。‘医鬼成人,治人成鬼。’妙哉妙哉。”
老者笑道:“你这丫头,专会拍马屁。”
婉晴一笑,道:“非也非也,徒儿只会拍鬼屁。”
老者哈哈大笑,胡子抖动不已,又向凌钦霜道:“还体热么?”
凌钦霜闻言,果觉身子不似先前那般燥热,不由点头。
婉晴大喜,道:“师父,他可好了吗?”
老者哼道:“若非你胡闹打岔,我这一眼下去,你这小情人怎会不好?可如今却还需养他几日。颜面扫地,哼哼,真个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