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却见天街尽头,一名白衣女子正被几名差役纠缠不休。他一言不发,纵身而上。他的剑自不屑用在差役身上,只施小惩,便救下了那女子。
那女子惊魂初定,一揖倒地,道:“小女子秋梦痕,愿为奴为婢,侍奉左右。”他冷冷道:“不必。”他平素独来独往,而今病重,自不欲收留。那女子却苦苦哀求:“小女子父母双亡,投亲无着,恳请侠士收留。”他见她在细雨中长跪不起,心生恻隐,只好依了,心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救她么?”
他带她离开了杭州。奔走之际,他忽地惊觉,她竟身负轻功,且轻功颇为不弱。但他无心多问,四处寻找栖身之地。终于,他在郊外寻到了两间废屋。
一路之上,小雨淅淅沥沥,但他衣衫未湿。因为在他头顶,始终罩着一把油纸伞。他虽早已知道,却不在意,待止步回头看时,却见她已浑身湿透,但那如花似玉的脸上却带着微笑,清澈似水的双眸正自望着他。
他心头莫名一颤,声音依旧如冰:“我脑子不清,明日一觉醒来,或便不认得你,适时自便。”梦痕微微惊讶,轻声道:“奴婢可以知道主人的名字么?”
“我没名字。”他冷冷说罢这句,转身进了茅屋。是夜,他安坐于地,置剑于畔,运功调息。良久运功方毕,忽感饥肠辘辘,出屋时已是戌末,乌云遮月,小雨依旧。
却见门口早已备下了佳肴,酒菜鸡鸭俱全。他猜到是她,更不客气,独坐雨中,狼吞虎咽起来。吃罢却见旁边有个小小的紫檀小锦盒,做工极为精细。打开看时,见内有素笺一纸,笺上有字。
他拈起素笺,笺白如雪,上书一色温柔款款的簪花小楷,文曰:
“主人尊鉴:
贱妾承蒙相救,不胜感激,特备酒肉以飨。然惊悉染疾,至为不安。
妾略通医理,欲疗沉疴,以报恩德。奈何思虑万千,终未得善法,乃为汗
颜。今退求其次,或有一法可循。故备此盒,中有薄纸。可事书其上,置
诸其内,怀之左右,当勿忘矣。若蒙垂许,结草衔环,亦不足报。若明朝
相见,竟同陌路,岂贱妾之所望耶?
贱妾梦痕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