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稍静,秦伯箫缓缓道:“非是老朽泼冷水,若大内侍卫均如凌侍卫一般武功,若要一举歼之,恐非易事。”群雄闻言,纷纷向凌钦霜投去不屑之色。先前见他与“飞天神鹰”那等宵小相斗,尚且战之不下,自对秦伯箫之言不以为然,
秦伯箫见状,道:“凌侍卫,还请拿点玩艺儿出来,请诸位开开眼界。”凌钦霜哼了一声,也不睬他。江自流越发喜欢,唤他至对桌坐下,低声道:“江湖之中,若要服众,岂可似那腐儒论道,空口白话?”
话音未落,倏地嗤的一响,更不起身,身向前倾,折扇势夹劲风,向凌钦霜左胁点去。他笑谈之中陡然偷袭后辈,实是自跌身份。但他早知凌钦霜功力深浅,有意让他当众立威,这一手看似犀利,实则不过两成功力。
群雄见他骤然出招,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众所周知,当今江湖能与江自流匹敌者几乎无二,虽知他此时不过试他身手,但若如此一招无声无息地向自己袭来,十九抵挡不住。
此等变故凌钦霜也始料未及,但见出手之疾之猛,乃是从所未见,且暗藏诸多后招。不过这电光石火之间,折扇已至胸前。凌钦霜心中一震,危急中亦不离椅,向右疾掠,扇骨贴胸口划过,震得隐隐作痛。他不及细想,左手疾探,径向江自流面门抓去。骤一出手,心中大凛:“我竟抢攻出手,岂非要遭?”江自流见他避开突袭不算,一招立时反击,不觉赞道:“好!”更不理会来招,折扇横劈,扫他胸口。折扇距胸口不过寸余,凌钦霜自知进手虽亦不慢,然未及对方面门,胸口必为折扇所中。
江自流出手实是快不可言,此刻凌钦霜左臂在前难回,右手在侧未出,更无半分遮挡之力。不及转念,身形后扭,同时右掌运劲,拍在桌底。方桌立时向上弹起。凌钦霜一招即败,此举不过随手而发,聊尽人事。江自流隔桌攻击,右臂虽探在桌上,这方桌却如何伤得他?但他若抢攻,纵能得手,却不免为方桌扫到。众目睽睽之下自不甚光彩。江自流微微一笑,右臂闪电折回。凌钦霜后掠之间见他收手,于这转瞬之间又怎能想明此等缘由,见得方桌兀自飞起,左掌自上而下顺势击落,将之稳稳按定,旋即稳住身形,缓缓站起。
在座震天价喝起彩来。其中虽多有起哄者,亦自不乏行家,眼见二人兔起鹘落,虽不过两招,然见招式变幻奇绝,惊叹不已。犹对凌钦霜另眼相看,寻思道:“秦老大所言非虚,这厮武功固然不俗,但这份心机却更加可怕。”原来凌钦霜击桌无心插柳,众人却道他电光火石之间有意为之,迫得江自流自顾颜面,无奈收手。有些老成持重者更是担心,若是内卫个个如此了得,岂能抵挡得住?
江自流赞叹之余不免震惊:“我虽未运真力,但出招实已达到迅捷无伦的地步,此子却能避得开,击桌之举虽不免讨巧,然反击却是货真价实。此子究竟是何路数?”他胸中所学博大精深,对各家各派武功几乎无所不知,此刻对拆两招,却未看出凌钦霜的武功家数,实是破天荒头一回。
凌钦霜却怔怔出神:“师父曾谆谆告诫,本门武功,讲究后发制人,以守为主,敌愈强,则守御愈强,抢攻实是大忌。刚才却怎地出手反击,以致险象环生?”
原来,凌钦霜的武功乃一位深山隐士所受。世间武学,无不重攻轻守,但那位前辈的武学精义却是截然相反,讲求只守不攻。所谓止戈为武,习武非为杀人斗狠,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最高之境。凌钦霜习武十余年,此点自是根深蒂固。故而酒铺激斗秦氏三虎,官道大战余北冥,他均只取守势,并不反击。秦氏三虎与余北冥武功均非一流,虽亦可称之不战而屈人之兵。但其只道凌钦霜有意相让,却是大错特错了。
适才江自流出手实在太快,凌钦霜防御丝毫未建,只得反击解围,以攻为守。亏得江自流无意伤他,才得以全身而退。看他面色从容,背心却早冷汗直冒,实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