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林呵呵笑道:“老弟师承何处?”
凌钦霜道:“非是有意相瞒,只是家师有训,万不可违。还请见谅。”秦仲林怪道:“老弟一万个好,便只如此遮遮掩掩,忒不爽快。”秦伯箫道:“小老弟尊师重道,要你这厮胡言什么?若非坛酒告罄,定与一醉方休。”凌钦霜道:“无妨,好酒多有。”说着俯身在地上摸索一阵,便听一阵咝咝之声自他身后地上发出,秦氏三虎听得正是先前铺外所闻怪响,便见一块地砖翻转起来,露出一个大洞。
秦氏三虎虽深信这少年乃侠义之辈,却不由得相继起身。只见暗道中走出一名老汉。凌钦霜道:“老人家,身子无碍?”那老汉笑道:“小爷妙手,老朽无事。”凌钦霜道:“这里有我照看,明日便自回家,好生休养几日。”老汉连连称是,忙自整治杯盘,置备酒肉。
凌钦霜道:“这老掌柜痼疾突犯,昏将过去。三位忽然到来,未免生疑,无奈只得暂安地窖之中,不想弄巧成拙。”秦仲林笑道:“俺大哥最是多疑,进门时听得这响动,便疑神疑鬼。”凌钦霜道:“确是我思虑不周,三位恕罪。”施了一礼。秦伯箫干笑道:“不怪不怪。”
余北冥在窗外看得真切,暗道:“这厮在此冒充掌柜,又兜了一个大圈子,却到底所图何事?看他胸无块垒,却如何与秦老大、秦老三这般人物交道?行走江湖,嘿嘿,岂非自讨苦吃。”心中胡思乱想,却无半点头绪,越发焦躁。
四人坐定,喝起酒来,不一时酒酣耳热。凌钦霜仍以小杯缓斟缓饮,秦仲林则大碗鲸吞,口中一刻不停。二人勾肩搭背,不住痛骂朝廷无道,言谈甚是投机。秦伯箫笑意盈脸,不动声色,心中却时刻想着那所谓大事,便不时较量些枪棒,拿些言语撩拨,见凌钦霜竟似浑然忘了,毫不接洽,自己却也不好挑明。而秦叔寒只沉着脸一言不发,更是滴酒未沾,双眼偶尔向那窖门瞥去。老汉打熬不住,闭了窖门,自入内室歇息。
推杯换盏之间,烛火枯干,夜幕退去,东方已微露曙光。
眼见二弟大醉,那少年亦有醉意,秦伯箫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说道:“这酒喝得痛快!我们兄弟得遇老弟,真是平生幸事。只恨为时不早,我等尚有要事,就此告辞。”
余北冥苦等一夜,眼见诸人饮酒作乐,只恨得牙根痒痒,却不甘半途而废,惟有苦苦忍耐。此时听得秦伯箫此言,心中大喜:“这帮反贼,总算入正题了。”转念又想:“这老儿当真沉得住气,一夜隐忍,这当口却仍要以退为进。”
凌钦霜啊的一声,跳将起来道:“险些误了大事!”他饮酒不多,略一吹风,便即清醒,说道:“三位夤夜赶路,可要去双桥县?”伯叔二人微微一惊,秦仲林醉醺醺笑道:“老弟便是了得!”凌钦霜道:“我日前抵此,一日之间,便见得十数批人马前赴双桥。想来三位也是为那人而来。”秦伯箫道:“不错。”凌钦霜道:“我所求正是此事,万望三位相助一臂之力。”说着起身深深一揖。
秦伯箫早已猜到他所求定与双桥之行有关,此前长谈,不过便为表明心迹,虽不知他而后何故佯装忘却,但此时听他这般说了,心中大喜,自忖此子武功高强,若得臂助,伏击慕容云卿则平添胜算。然他仍不动声色,缓缓道:“老弟,尚请明言。”
凌钦霜面色凝重,一字字地道:“我人微言轻,故恳请三位赶赴双桥,说服江湖豪杰,务必于今日撤离,否则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