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始终戴着深黑sE墨镜,我从没有看过有眼泪从墨镜下滑下来,也没看过他拿下墨镜擦眼泪,这是最出乎我意料的。他把他的喜怒哀乐藏得这麽深,深不可测。
妈妈的丧礼过後,李叔是第一个笑的人,他对我们说:「你们要继续这样愁眉苦脸过日子吗?你们要这样我可不要,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孩子们!」
没多久,哥的nV儿出生了,家里多了新生儿的声音,很快的,大家就忘记了悲伤这件事。
我还记得哥的nV儿满月时,李叔问哥:「你还要住这赖着我吗?」
哥很肯定的对李叔说:「对,我妈交代我要看好你。」
「好小子,拿你妈妈来压我!」
李叔是开玩笑的,嫂嫂坐月子的餐点,菜单,都是他盯着佣人准备的。我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怎麽懂这些?但家里多了新生儿,再加上晨曦,热闹多了。
但他一句话也没有留的走了。走的时候,手还握着妈妈的一缕发丝,证明他很想念她,非常!只是他的强人个X压抑了思念。丧礼上,呈佑与晨曦红了眼眶,但品叡没有掉下半滴眼泪,整个丧礼到目前为止,一滴泪也没有。
我吃不下了,我对品叡说:「还有点时间,我们去看海吧?」
「好啊!晨曦吃快点,我们去看海。」
「好哦好哦!」
市区开到海边要一个多小时,我们不像妈,是从小海边长大的小孩,海对她来说不稀奇。我们很多年才看一次海,所以异常兴奋。到了海边,我们站在礁岩上,看着海浪拍打着海岸,掀起阵阵浪花。不知为何,我心里一阵酸。
记得妈跟我说,人Si後会化为天上的星星,思念故人的时候,可以在晚上对着星星说话,海水辽阔,对着海大喊,也可以让天上的星星听到。
我在这对着海浪大喊,妈一定会听到的吧?
我对着海面大喊:「妈,我好想你,你听得到吗?」
品叡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这样喊有用吗?」
「我不知道,但是心情会好一点吧!你试试!」
「我不要,多难为情。」
「在我面前还怕丢脸?快试试!」
品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对着海面大喊:「爸!…」
只喊出第一个字,他就哽咽了,不知何时,他已经泪流满面,无法克制的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无法再喊出任何一个字的痛哭失声。
原来,心痛到一个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我最依赖的妈,品叡最引以为傲的爸,去世的时候,我们自以为很勇敢,自以为很安好,自以为很镇定。
但,我们的心,都受了重伤,没有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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