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面积不小,一边是六张休憩的床榻,被几扇镂空屏风所隔,雪白的帷幔衬在外面,阻隔厅中视线。
厅中正墙有幅壁画,上书一个“道”字,大气磅礴。
中央有四方坐塌,有三人坐在蒲团上,围在一张矮桌前,桌上檀香袅袅,煮着一壶茶,摆着一篮水果、一盘花糕,淡淡茶香与檀香飘满整间厢房。
汪莫离、方士衡、月知音,六道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
“姐姐,秦师姐,你们怎么来了?!”汪莫离又惊又喜,起身相迎,万万没想到桃娘会出现在这里,否则以她的性子,哪里有孔阳华前去迎接的机会。
月知音拉了拉发呆的方士衡,两人也一道起身相迎,不太习惯道了声大师姐和二师姐,但可谓心悦诚服。
两人一早就拜别过二人和冷月仙,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们。
“当然是舍不得莫离妹妹!”桃娘一边走着,看向月知音与方士衡,脸中闪过狡黠,“月师妹,小师弟,原来你们都在。”
汪莫离一怔,“你都听到了?”
方士衡在旁叹了口气,原本想混个师兄当当,如今一看,计划是落空了。
月知音倒是毫不在意,且不论道法深浅,两人年纪都差不多,“两位师姐过来,不会是专为我们送行吧?”
一听这话,汪莫离不由得紧张起来,如果只是来送别的,那还不如不来,徒增伤别。
“当然不是。”桃娘把秦霜拉到上座,抓起一块花糕就放进了嘴里,边吃边道:“师父有命,不敢不从!”
三人同时一愣,又看了眼秦霜,这位大师姐冷冰冰的,但眼神中多有以桃娘为主的意思。
桃娘不急不慢,“此来当然是要与诸位一同拜入道院了,师父要我给小白修出灵身,故此方能算个准修士,更何况,我们都是冷月上仙的弟子,好歹要分个道号什么的!”
“真是太好了,我正愁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见不到姐姐。”汪莫离顿时大喜,月知音两人也露出喜色。
月知音道:“我怎么没想到,你也算是师父的弟子,虽然本身无法修道,但又有云鹤在,修道灵身也不错!”
几人一边聊着,没过多久,随着几道钟声响起,及无忧道人那一声“起航”,道舟开始正式出发。
天色苍苍,湖面的水雾比往日浓郁了数倍,朦胧且神秘,湖水平静,但这平静的背后确是莫名的压抑,让每一个身处道舟的人都能清晰感觉,仿佛暴雨前的闷热。
道院下了禁渔令,看不到一艘渔船,唯有这十一艘道舟,列成“人”字徐徐前进,未正出发,预计在第二天清晨抵达道院。
甲板上有不少人影,每一艘道舟上都有组合阵法随时待命的打坐弟子,吹风透气的散修。
那些身怀仙骨的苗子,在这股莫名压抑的氛围下,脸上没有太多欣喜,有的是对亲人不舍,对道程的迷茫,正如这深入湖中的道舟,一眼望不到岸。
桃娘却没有这种思绪,有秦霜等人作伴,冷月仙弟子身份做后盾,根本不用考虑太多,只是一想起那披着青衣的老怪,就有些惆怅,不知他寻药归来,能不能找到自己。
秦霜就更无什么负面情绪了,一个人盘膝坐在床榻上,感悟着这段时间的剑道心得。
汪莫离叹了又叹,目光从屏风后离开,小声道:“大师姐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只有和姐姐说话时,才能看到她笑!”
方士衡与月知音两人都若有所思,秦霜在稀云城的时候,就是凶名赫赫,还被人称作冰山美人,望仙楼一战更是声名赫赫,两人对于如今的结果多的是唏嘘,对这位大师姐是打心眼里尊敬。
“你们相处时间不长而已,她还是很好说话的。”桃娘暗自叹了一声。
她知秦霜这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表,背后是家族被灭的伤痛,如同结在皮肤上的疤,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再看自己又何尝不是,便是不得已也要坚强。
房间里有些闷,桃娘起身推开了窗户,望着飘满白雾的湖水,不知觉又想起今日城中异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从出现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变得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