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经意间已经指向了2001年,农历辛巳年。这一年,世界发生了许多大事,有喜也有忧,中国申奥成功,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恐怖分子劫持民航客机撞入美国世界贸易中心及五角大楼,造成巨大伤亡……
母亲转院到北京,在博古今专家中西医结合的精心治疗和调理下,恢复得特别快,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头发也长得一如从前;更可喜的是,皱纹似乎少了一些,腰杆好像也直了一点。
为了照顾母亲,夏斌在学校附近的胡同里租了一间约10平方的地下室,门口还能够生火做饭。只要有空他都会抽空陪伴母亲,和她聊聊生活琐事,讲讲过往未来,母亲常常被他逗得眉开眼笑。周末他会和姜聊到农贸市场买回来基本够吃一周的菜,一起动手做些可吃的家乡饭菜,支起小方桌,拉开小方凳,品味着平淡无华的美食和惬意。虽然环境局促,但内心却非常宽敞;虽然条件窘迫,但精神却无限富有。
自从母亲来到北京之后,生活开支自然增加不少,虽然父亲都会如期汇来钱款,但懂事的夏斌更愿意自己挑起生活的重担。他利用北京大学的耀眼光环和自己的专长,找了两份兼职,一份是家教,为一个父母都是白领的高一学生辅导语文和历史;另一份是帮一家私营企业撰写文案。虽然忙得不可开交,有时还要熬夜撰写材料,但内心却异常笃实。
母亲的身体渐渐硬朗起来,只需隔三岔五复查一下。她开始闲不住了,每天都到周边小区捡塑料瓶、纸板等垃圾,然后卖给废品收购站。她捡垃圾有一个与从不同的特点,每次捡完以后都会把垃圾桶周围清扫得干干净净,周边小区的居民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农村妇女,经常会把可以回收的垃圾亲手交到她的手里。第一个月竟然有了5000多块钱的收益,这大大超出了她的想像。
夏斌多次劝母亲不要太劳累,可根本不管用,依然沐风栉雨;就像母亲劝他不要太拼命,可他却充耳不闻,仍然风雨兼程。大半年下来,除去所有开支,连着父亲寄来的钱,竟然有了近8万元的积蓄,这对他们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大大出乎母子俩人的心理预期,有时候贫穷和环境真的会限制人们的想象力。
夏斌一家的生活正如社会不断发展进步一样,正朝着好的方向迈进,甚至步伐还比其他人快一些。
暑假期间,夏斌、母亲、姜聊都没有回老家,一方面母亲要时不时进行复查,另一方面也想在假期多赚点钱,为接下来的生活储备能量。
夏斌家教辅导孩子小白的时间,应其白领母亲姜风韵的要求,大大增加了。小白在夏斌科学认真、身教言传的教导下,学习成效、思想意识进步明显,厌学毛病也改进不少,小白特别喜欢跟这位老师在一起,没事就缠着他讲故事,觉得他身上有无穷无尽的智慧。小白一家人自然对夏斌充满感激之情。
一天中午,姜风韵硬要留夏斌在家里吃午饭,加之孩子也左邀右请,他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留下了。席间,聊了一些家常和孩子的学习情况,气氛十分融洽。姜风韵一边搛自己亲手做的小葱拌豆腐给他,一边说:“多吃点豆腐,这个是我驱车十多公里到乡下买回来的,既正宗,又新鲜,又有营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做豆腐这门手艺不正是母亲最拿手的嘛。
回到地下室,夏斌把自己的所闻所思告诉了母亲,何不在京城发挥一下做豆腐这个原生态、手工古法技艺。母子俩一拍即合,甚至已经遐想着巨大的市场和滚滚的财源。
第二天,到姜风韵家辅导时,夏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姜女士,不料也得到了她的高度肯定,并且愿意解囊相助。在姜女士的帮助下,办营业执照、找加工产地、采买原材料等都迎刃而解,而且速度特别快。有时不得不感慨,老天确实是公平的,这些人在教育孩子上捉襟见肘,但在社会上却能叱咤风云。
八月的北京骄阳似火、游人如织,在北京某胡同的一个小作坊门口,顾客排起了长队,争相购买豆花、豆浆、豆腐,人们都想品尝一下古法制作的豆制品。作坊内的帅哥夏斌文质彬彬、靓妹姜聊聘聘婷婷,帮着母亲打包、收钱,豆腐大妈汗随额下、朴实淳朴,石磨、大锅、土灶等器件古色古香……这是夏斌特意设计的古朴与现代相融,温情与烟火交映的氛围,这些对于北大学子就是一桩小事、一碟小菜。
生意出奇的好、持续的好。没过多久,姜女士、她的老公,以及夏斌为之撰写方案的企业,都与小作坊签订了长期的供货协议。不得不增招了几名工作,大家一起忙得不亦乐乎。父亲也从老家赶来,加入了他们的创业阵营。生意有了一定起色后,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士也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在姜女士、博古今和北大老师的帮助,小妹夏莉也从乡村小学转入了赫赫有明的北京大学附中。一家人能够在京城、在天子之地相聚,惊羡了岁月,惊艳了时光,激起了无数幸福怡怿快的涟漪。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没有太多思想准备,竟然已经不期而遇;就像母亲罹患癌症,根本没有任何征兆,却已从天而降。
母亲最古老、最简单、最原始的豆腐手工技艺,在京城崭露头角、重振雄风,这是时代的需要,也是奋斗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