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们的议论点评,令离勋贵比较近的一些文臣也有些稳不住了。
几位阁老尚书听到了张惟贤这边的动静,转头看了看,站着没动,转而略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镇定自若的孙承宗。他们都是见过新军演习的,新军令行禁止的样子已经刻在了他们心里,眼前的新军似乎有些不对劲,黄立极疑惑地看着孙承宗问道:“孙公,这......”
“莫非是后来召的那些新军差了火候?”李国普也看着孙承宗,面带疑惑,“不过只差了一个月吧?不应如此啊?孙阁老可知为何?”
听到黄立极等阁老的疑问,附近的人又都把目光转向了孙承宗。
张惟贤听到李国普说“后来召的那些新军”,不由心中一动,皱眉看向了城下的曌军大阵。
“是不是胆气弱了?平日的操演与上阵厮杀终究是不同,有人忘了号令、擅自点火开炮也是正常。”
“毕竟是没见过血呀......”
“照此说来,今日之战恐怕不妙啊?”
大臣们的种种担心灌入孙承宗耳中。
“诸公稍安勿躁,这是圣上有意为之。”孙承宗看着偶尔被打散架的盾车,并未转头解释什么,洪钟一般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箭楼中。
“有意为之?这是为何?”听得孙承宗说这是皇帝有意为之,周围的大臣全部围了过来,连张惟贤等武勋国公和穿蟒袍的胖子们都凑了过来。
“圣上担心把东奴吓跑......”这么多文武大臣围过来,孙承宗虽舍不得也不得不把目光从阵前短暂移开,微微侧身面对诸人,将皇帝的种种部署、包括细节、包括对强盗心理的分析都细细道来,群臣听得或凝眉、或抚须、或心跳气促,种种打破了养气功夫的表象不一而足,面色诸般精彩。
“圣上......就不担心东奴顺势冲过来吗?”施凤来暮气深重,虽然见过一次新军演习,当时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但眼看着城外东奴声势浩大,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出了口。
“是呀!若是一个不好,军心动摇,那就是溃败呀!”
“是呀,是呀!”
“此等大事,圣上怎不与我等商议?”
多数的大臣还是担心、还是放心不下来,议论纷纷,有些更是摆出了三国谋臣的架势。
“圣上说了,这不是盲目的诱敌,这是建立在新军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基础上的诱敌。新军已经完全做到了令行禁止,令其散则散,令其整则整,形散而军心士气不散,散乱之队伍可瞬间化为整齐。且圣上格物之学宛如天授,所造铳炮精良无比,威力巨大,诸公不妨拭目以待。”孙承宗抚须微笑,怡然自得,丝毫没有紧张之色。
“新军终究是初上战阵,如此......会不会有些托大?”黄立极还是不放心,对面的东奴加上北虏有十三万,阵势太大了。
“黄公稍待,看上一刻钟自见分晓。”孙承宗看着东奴的盾车,估算了一下时间,给了黄立极等人一个时间。
“一刻钟,如此之快?吁......”黄立极等人皆是长出一口气,看着城外,凝重不语。没办法,皇帝已经在城外军阵之中,双方已经算是接战,皇帝是不会现在回来的,担心也没用,只能选择相信孙承宗。
众人言谈之间,城下的炮声已经又响了几轮,东金的盾车已经逼近至百步左右,盾车损失不足两成,而且盾车被毁的东奴军阵除了炮弹和盾车碎木的杀伤,之后也没有因为失去了盾车的遮挡而遭到什么密集的打击,军卒从容的跟在了其他盾车的后面,曌军的火炮声依旧是参差不齐。
没有人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大炮都发射了几轮实弹,事实是所有的大炮都只发射了一轮实弹。参差的炮声更让人听着像是发射了好多轮,愈发显得曌军训练无素、炮击无效。
......
骑在马上、站在一片小土坡上的红歹看着接战的情形,听着曌军参差不齐的炮声,越发的信心十足:“小皇帝自以为练出了精兵,实则是练出了一群哄他玩乐的废物罢了,偏偏他还当了真。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精兵,什么才是勇士。稍后他们胡乱开铳之际,就是覆亡之时,到时我大军急速压上,推开他们的战车,彻底杀光这些尼堪,活捉曌国这小皇帝。”
“曌国小皇帝太狂妄了,居然敢留在军阵之中,这次要是活捉了他,我大金能不能进这京城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哈哈哈哈......”霍尔格狂笑起来。
霍尔格今年不过十八岁,却一口一个小皇帝,心里实在是对天启轻蔑已极。
“若是活捉了曌国皇帝,可以索要我大金急需的粮米资财,但是进不了他们的京城。土木堡之变时,曌国立刻另立新君,死硬到底,什么条件也不答应,沃亦剌的也先也没能等到什么好处。”萨哈里安对大曌的一些历史是知道的,知道这颗衰朽的大树某些时候死硬的一面。
“他们不管皇帝的死活?这怎么可能?”霍尔格十分惊讶。
“萨哈里安贝吉列说的是真的。”红歹旁边的范文程盯着大曌的军阵,阴阴的说道。声音与他那高大的身材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