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他们,对于我华夏,只有三条路:其一,不愿意接受华夏道统教化的,可以像匈奴西迁一样离我们远远的,各自安好;其二,愿意接受华夏道统教化、学习华夏圣人典籍、与我们一样信奉圣人的仁爱忠恕之道、信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则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的华夏公民,就像当年融入华夏的部分南匈奴,就像魏孝文帝之后融入华夏的鲜卑,就像成祖收下的恭顺侯,都可称之为华夏人,都是我们不分彼此的自家兄弟。”
“尔等切记,与前两条路对应的,其三,便是五胡乱华之时的鲜卑、羯、氐之流,他们不是华夏,而是华夏的死敌。他们既不愿接受华夏教化,仍然信奉尔虞我诈、弱则卑服、强则侵叛那一套,又不愿意远离华夏,这样的部落将来壮大起来则必然南侵华夏、必然屠戮我华夏百姓,对于他们,我大曌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诛灭一途,此乃天理——几千年的史实就摆在那里,不诛灭他们,他们就要屠戮我们,我等总不能坐视他们壮大、然后再来屠戮华夏百姓。”
“诸君想想,对于这些部落,对于我华夏,除此三条路,还有任何其他选择余地吗?”
王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暂时停下,留给众将思考的空间。
大堂中只剩下呼吸声,众将静静地思索着皇帝的话。他们越想眼睛越亮,因为他们找不出第四条路,他们再次感到眼前就是明主。
“先贤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得再透彻一些,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便为天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便为人道。于芸芸众生而言,天道实是迎面而来的逆流,绝不会呵护任何人。天道在前,人道迎之,明天道而行自强不息之人道,博逆流而奋进,此为长存之道。违背此道,便是自取灭亡。我华夏若要在未来实现天下为公的人道最终理想,必要先在眼前物竞天择的天道大潮中勇立潮头,绝不能倒在半途、淹没于潮水。”
盏茶之后,王战再度语声铿锵。
万岁山中军大堂内,众将无一丝声息,天道人道,震撼心头。
一旁单独有一张桌案的刘若愚疾书不停,若是此时有擅书者观看刘若愚写出的字体,定然能够看出书写的人心情是不平静的,只是必定看不出内容是什么,那是只有刘若愚自己才能认出来的独有的速记草书。
......
“今日听圣上之言,方知太平真意。臣,愿为圣上征战四方,誓为华夏扫平强敌。”静寂中,卢象昇猛然起身,捶胸施礼,朗声大喝。
“愿为圣上征战四方,誓为华夏扫平强敌。”
诸将声嘶力竭的誓言回响万岁山。
......
京城中,皇城城墙外,与大曌皇宫遥遥相对的有一片宫殿群。
其中正对着皇宫东华门的一片宫殿,若是从高处俯瞰,竟然是占地接近二百亩的一处阔大府邸。这一座府邸差不多就占了这片宫殿群的五分之一。
府邸内有高大巍峨的主殿,主殿后面还有寝宫。府邸的东西两侧是长长的回廊,贯穿南北正殿的中轴线两侧还对称布置有配殿,围绕着主殿还有四座副殿,整座府邸是华夏典型的廊庑院,方正、庄严、宏大。
宫殿周围各种亭台楼阁数十处。寝宫之后更有占地甚广的花园,花园中两座湖池。凭临池畔,南有更衣亭,北有梳妆楼,草木葱茏,亭台水榭曲径通幽,一步一景,极尽巧思。
在花园中,随着脚步的移动便会发现,这广大的花园居然是三种风格,南园精巧、北园雄奇于此交融。三种风格之间虽有区隔,却并不生硬,花墙上开着的各色花窗,或如满月,或如折扇,或如碎玉,使得人未至景前而景已入眼帘,令得景色变换风轻云淡,不见丝毫烟火气。
身处其间,如同处于山下草庐,远眺有嶙峋青山,濯足有粼粼碧水,草树湖石,层层叠叠,悠远无尽。
一切一切,显然都是出自园林巨匠之手。
若是有人前来正式拜访,街面的正门五进三间,雕梁画栋,朱漆鲜亮,台阶高耸,门扇扩大。门扇上镶嵌着七纵七横四十九枚鎏金大铜钉,铜质鎏金兽面门环,尽显富丽庄严。
门外,宫殿群前面的街路宽敞至几乎可称之为广场,足够摆下千军万马。
门内,迎面就是琉璃砖砌成的九龙影壁,阔大影壁上四爪金龙飞腾宛转,竟是皇家气象。
九龙影壁后是方圆十余亩的外院,四周苍松翠柏。穿过这院子,过二道门,在府邸外远远就能看见的高大主殿迎面而来。
与皇宫中的大殿一样,此主殿坐于汉白玉台基上,四周汉白玉栏杆环绕,雕工精美,殿门正上方一块匾额:承运殿。
就在这般恢宏富丽的府邸中、大殿内,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凝眉徘徊,口中似是在喃喃自语:
“......我将来还能见到华夏故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