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定的氛围,比如人多,大家七嘴八舌,或者在烧烤摊这样的热闹现场,再有点酒精刺激,永强说不定还能发挥两下。
可是,今天赵东阳也没话,只顾闷着头吃饭。
他打定了主意,不给李巧珍好脸色,你们自己聊,自己搞氛围,实在不行,就坦诚的摊牌,他不喜欢这样夹缠不清的拖沓下去。
李巧珍亦是个敏感的人,从到龙山小炒点菜开始,她就察觉到了赵东阳的怪异,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应该是碍于永强,他根本放不开。
自以为是的推理让李巧珍会错了意思,在饭桌上同样很安静,但仍然控制不住的给赵东阳夹菜。
“够了够了,我自己来。”
十分钟不到,赵东阳连干两碗大米饭,起身抹抹嘴道,“我吃饱了,你俩继续。”
说完话,赵东阳拿起香烟和打火机径直离开店里,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躲,也没想着刻意给永强创造机会,就是不喜欢那种尴尬的氛围。
信步来到红旗街,赵东阳干脆去了供销社的办公室,看看这个点魏同化还在不在,答应这周付人家房租,眼看又过时间了。
办公室亮着灯,魏同化正趴在桌子上写什么,看见赵东阳自然很诧异,眼看七点半了,听赵东阳说来交房租,老头居然被感动到了。
使劲儿拍着赵东阳的肩膀道。“我们那排门面,就你是最讲诚信的,我看好你,一定发财。”
躲了半个小时,三万块没了。
回到店里,永强正沉默的坐着,李巧珍已经走了,茶几上的残羹冷炙也没收拾,这不是永强的习惯。
赵东阳猜测,哥们不是遭受了打击,就是魔怔了。
“李巧珍啥时候走的?”
“刚刚不久吧。”
“还剩这么多菜,你今天的饭量不行啊。”
“……”
“怎么了?被什么刺激到了?”
“就是想自己静一静,没什么。”
“李巧珍说什么重话了?”
“没有,就是想自己静一静。”
“我说……”
“说过了,我就是想自己静一静!”永强突然情绪失控了,伸着脖子冲着赵东阳大声吼叫。
赵东阳一头恼火,从学校到工厂,敢对着他大吼大叫的家伙基本上都被收拾了,但他不能这样对永强。
永强是自己唯一的好兄弟。
赵东阳永远不会忘记在技校上学的第二年,因为家里变故,没了生活来源,也没了学费,就在赵东阳绝望准备退学的时候,永强的老爸来到了学校。
当时永强的父亲还没有瘫痪,因为要去西北打工,至少一年多不能回来,所以带了钱到学校看永强。
老人家从裤兜内侧的袋子里掏出了那个蓝布包,裹了又裹的是一大摞钞票,足足九千块钱,是永强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永强二话不说,把自己的生活费拿出来给赵东阳交了学费,度过了二人最为艰难的一年。
所以,这也是赵东阳为什么总要护着永强的原因。
压了压火气,赵东阳冲着青筋都暴起的永强摆了摆手,示意咱俩谁都别说话,都需要静一静,然后开始安静的收拾剩饭。
把店里收拾干净了,赵东阳就开始干活。
却忽然听闻永强开始闷头哭泣。
赵东阳也不劝,只是把卷帘门关上了,然后继续干活,不痛快的哭出来,心里的郁积是很难化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