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规力求简单,我说三点,不足的由张老板和小赵老板补充。”
李喜清了清嗓子,又刻意提高了音量道,“第一,统一价格,统一服务费。
“小小的花岗片区,不能把价格搞的太混乱,让客人心里不舒服,我先列了个清单,一会儿给两位老板过过目。
“第二,统一服务标准,比如,冰洗首次开机,用什么材料、修到什么程度合适,每位老板的认识不一样,对客人的心理影响也就不一样。
“再比如,手机更换配件,不但要统一价格,而且也要对再返修的时间达成共识……都是做这一行的,明人不说暗话啊,哈哈。
”这第三点么,我建议设立个小基金。”
说到这里,李喜很得意,这些点子、用词说话都不是他这么一个大老粗能想出来的,都是自家儿子的高招,上大学就是不一样。
“每家按营业额或者干脆按天数收取一点小钱钱作为基金,每月收取一次,对行规遵守与否实施奖惩措施,违反行规的扣钱,没违反的分钱,我建议标准就按每家每天二十块钱算,小赵老板是流动摊没有房租压力,也按这个标准呗?”
说到这里,李喜再次停顿了一下,并拿眼神使劲瞄了瞄赵东阳。
而座位上的小赵老板只是嘴角微微的上翘,没有任何表态。
不表态也无所谓,还怕你跑了不成?
“至于管理基金的人选么,为了公平起见,我建议咱们仨直接投票选举产生,怎么样?”
“好,李老板高招!”
对面的张旺来狠狠一拍桌子,大呼赞成。
“小赵老板,你的意见呢?”
李喜哈哈大笑,看待赵东阳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案板上的鱼肉。
投票,你赵东阳死翘翘。
掀桌子?有在坐的四位壮汉陪你玩儿,不管打到什么程度,第二天你和你的黑炭头伙伴就一起卷铺盖滚蛋,从此告别花岗。
花岗是城中村的官名,住在城中村内人只说花岗,不会说城中村。
好手段,赵东阳不得不承认。
但难以置信,这么一个招招都砍到肉上的损招是李喜这样一个死瘸子能想的出来的。
若按以往,赵东阳不等张旺来高声叫好,就已经掀桌子了。
可现在不同,那股冲动在白天就好像已经释放的差不多了,而且此刻大热天的,赵东阳反而浑身都泛起丝丝凉意,让原本在这种情况下热血冲头的他根本就冲不起来。
赵东阳考虑更多的是永强,可也很奇怪身体出现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变化,但无论自己怎么闹腾,都不能连累这个兄弟。
“原则上没啥大问题,就是基金的事儿能不能等等?我才开张不到一个月,比不得你们财大气粗,妈的,今天出门又衰的厉害,医药费都搭进去不少钱。”
赵东阳的回答给满心欢喜的李喜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怎么也没想到赵东阳会这么快服软。
更没想到的是张旺来,他和身边几个大汉都把家伙什儿准备好了,就等着姓赵的自己往上撞,这特么的,就像是兴冲冲的脱了裤子,发现眼前的小妞跑了一样别扭难受。
“呃……非常好!”
李喜的反应也算快,虽然自己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可若是赵东阳真的服软,那事情也好办,单单一个行规就会把这小子给慢慢弄垮喽,不着急。
“基金的事儿可以缓一缓,但我认为最多一个月,因为行规没有奖惩机制约束就会变成一纸空文……”
“我知道,一个月就一个月。”
赵东阳在心里咒骂,收保护费收到老子头上了,等着看你们日后怎么吐出来。
“痛快,兄弟。”
李喜胖手一拍,十分开心的样子,顺便就把酒杯举了起来,还给张旺来使了个眼色。
“一起举杯,为我们达成一致,为日后我们大家发财喝一杯。”
尽管张旺来一脸不满,但也捏着鼻子站起身。
一杯酒下肚,李喜兴致勃发,从衣兜里掏出了几张纸,分别递给张旺来和赵东阳。
“这是我新列的价目表,还有维修标准,两位看一看,给提提宝贵意见,如果不是大原则问题,咱们就这么干。”
真黑。
赵东阳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李喜的贪婪和黑心,比如,小家电维修,赵东阳只收5-10元的服务费,李喜的起步价是30元。
这还只是皮毛,对于大件的维修标准,赵东阳可算是开了眼。
比如带电脑板温控的冰箱,一律更换电脑板,不维修,关键是更换的杂牌板子,最多只能保证冰箱正常运转三个月到半年。
今天这一遭,倒算是没白来,让赵东阳看清了这个行当的水深程度,这还只是个城中村。
如此搞下去,迟早把自己给玩儿死。
这是最浅显而正常的反应,赵东阳却奇怪眼前这两个活了半辈子的家伙居然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