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谢你,”程如海的嘴唇在发抖,“只是……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卢忆荪说。
“我明明想要杀了你,而且差一点便要杀了你,即便这样,你还要照顾我的家人吗?”
“我曾经说过,”卢忆荪说,“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便会饶你不死,也不会牵连你的家人,既然我曾经这样允诺,便一定会履行,决不食言,你交出了解药,没有人因此而死,我也不过是在践行我的诺言。”
“你虽然不会杀我,可是前几日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他们在审问光禄寺少卿陈丛隐之事,此事我也有许多牵连, 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日,我也免不了一死,甚至是腰斩、凌迟之类的极刑,不过听你说我的家人们未曾受株连,我也可以走的安心一些了。”
程如海身上的衣衫单薄,如今是数九寒天,整个人冻得有些发抖。
卢忆荪将自己的兽绒大氅解下来,蹲下来,亲手将它披在了程如海的身上。
“你…… 你为何对我这样好?”程如海的眼神中泛泪,“上次受刑之后,你也是这般,这里的人还从没有这样待我。”
“我本来就不是黎人,”卢忆荪说,“和你一样,我曾经也是微贱如泥土之人,是南虞郡主的陪嫁奴婢,也曾如猪狗一般苟活于世,看你这落魄的样子,就仿佛想到了当初的我自己。”
卢忆荪又说,“从前的有段日子,我们家中的男儿都在战场上战死了,为了护佑家园,我也曾领兵上战场,也是在战场上亲自砍下敌军将领头颅的人,我手上的鲜血也不比你少,再者说,我钦佩武艺高强之人,也钦佩重情重义、守护家人之人。”
“我替陈氏兄妹做的那些事,都是些见不得天日腌臜之事,如何能与你相比。”程如海说。
“你想活下去吗?”卢忆荪问着满身伤痕、衣不蔽体,除了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以外,已经被御史台的人折磨地毫无人形的程如海。
“我当然想,”程如海说,“只是如今身陷囹圄,还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日便要跟着陈丛隐和他的党羽上断头台了吧,哪里还能活下去的机会。”
“当然有,”卢忆荪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你?”程如海说,“不是我轻视你,只是我犯得案子,不止是牵扯后宫,还有前朝的许多命案,即便是你能宽容大量饶了我,那前朝众多盯着此案的官吏们,又如何能放过我?你虽然是皇帝的宠妃,连皇后都是你的手下败将,可此事乃是前朝之事,你身处后宫,又如何能插手?”
“别忘了, 我南疆妖女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卢忆荪说。
这间牢房南面的暗处仿佛有什么动静……
正在卢忆荪说话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南面的暗处冲了出来,用铁链勒住了卢忆荪的脖子。
那人力气大得很,卢忆荪被他挟持着,一点都动弹不得。
甘绎和月娇听到动静,也赶紧冲入了牢房之中。
“你是何人,胆敢行刺宣政夫人?”甘绎对那人喊道。
“快放开我姐姐!”月娇也对那人喊道。
“原来就是你这婆娘害了我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那人对卢忆荪恶狠狠地说道,“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