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猛和胡运来骑马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左右了。人和牲口早已累的疲惫不堪,继续走下去,周三郎和杨四真怕牲口会就地倒下。
“没有合适的休息地方,想要过夜只能去陈山县外果树林那里。”周猛顿了顿继续说,“四处都是难民,陈山县早已封锁城门,城门外都是临山府方向逃难过来的难民,成气候的难民群有三五个之多。
咱们有粮有行李,想安全度过今夜,只能去陈山县郊区的果树林。果树林三面环山,一面靠河,出进口就是河面上的一条木桥,当地村民看守在那里,只要交付粮食或银钱,村民才会被放行进入果树林。”
周三郎和杨四沉默片刻,人疲牲口累,队伍继续前行难度很大,四人商量一番,最后决定原地休息片刻,然后连夜赶路去果树林。
咣当咣当的铜锣声在官道上响起,紧接着杨四、周猛和胡运来骑着马徘徊在队伍中,同时传达着他们商议好的决定。“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必须快速赶到陈山县郊的果树林!”
“老四,我们离陈山县郊的果树林还有多远?你三哥,我的腿被那些鳖孙子踢伤了,每走一步都疼的厉害!”
杨三洲龇牙咧嘴的看向杨四,他已经竭尽全力坚持到现在。
脚底的血泡不算,脚踝处被那帮难民踹到多次,一路一瘸子一拐的坚持到现在,每走一步都让他觉的自己马上就要倒下。现在还要连夜赶路,他真怕自己撑不下去。
“也没多远,继续再走一个多时辰吧!四处都是难民,前面难民更多,不去果林今夜怕是没办法休息。先歇歇脚,也让牲口歇歇,到了果树林再好好休息吧。”杨四扫了眼杨三洲受伤的腿,大声的对着村民们解说。
汤村长第一时间爬下牛车,吩咐队伍缩短距离,大家尽量围在一起。
村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脚了,他们疲惫的瘫坐在地上,一二十人一堆,二三十多人一伙,前后呼应,紧紧的将粮食和行李圈在身边。六七岁步行走路的孩子,又累又困,小小的双脚透过露着脚趾的布鞋或是草鞋,都能看到水泡被磨破的血印。
官道两旁的荒野,没草没水,甚至连草根,都早已被难民们扒拉干净了。
有牲口的村民只能从车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水和干草喂牲口。
说是歇脚,除了孩子们低头打着盹,村民们也只能是歇歇脚,四处都是虎视眈眈的难民。所有村民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周围的难民,攥着农具的手紧了又紧,生怕那些难民猛扑过来,抢他们的粮食和行李。
跪地祈求的难民就没停止过,声声泣血,字字含泪,却打动不了同样逃难的村民们。
除了叹息,村民们给予不了难民们任何帮助,自己都是过了今日不知明日事。
他们能可怜谁?谁又能可怜可怜他们?他们施舍不起,也不敢施舍,自家的粮食都不知道能够吃到哪一天?或是没粮食的那天,他们会不会被周三郎他们遗弃在路上,最终也成为难民中的一员?
林奕可躲到简易牛车棚里,她无法直视跪地祈求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多次想偷偷的扔点粮食或是干粮,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点,最终都被周言郎冷厉的眼神制止。“不想死,就老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