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哑巴也受了伤,伤不是很重,额头上被领头的男子砸了一棍子,他婆娘也在哭。她不是心疼自己男人而哭,她是心疼地上那些散落的粮食。
是的,那些散落在血泊里的粮食,是他们家的。
杨哑巴没有父母,他是大哥杨乾周抚养长大,并给他结婚成家。
结婚后,杨哑巴就搬出大哥家。
如今他有四个孩子,最大的孩子才9岁,二丫头6岁,两个小的,一个3岁一个1岁。杨哑巴和他婆娘每人挑了两个柳条筐,两个小的孩子坐在杨哑巴挑的筐子中,四个柳条筐装的是全家的行李和粮食。
四个筐又能装多少东西?除去锅碗瓢盆,破衣烂衫,才是他们一家的口粮。最多能有二百斤并没有晒干的粮食。二十多斤的粮食,真的让杨哑巴婆娘心痛的无以复加。
队伍离开那些闹事的难民越来越远,身后的哭声逐渐听不清晰。
林奕可的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她忘不了,那些血淋淋的难民,她没从他们眼中看到善恶,但是他们绝望的眼神,总是触动着心底,堵的她心里难受。
“嗤,你哭什么?感觉他们可怜?还是觉的杨四几个人太心狠?连头都敢抬了,不敢看路上的这些难民?
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同情心,这是人命最不值钱的时代,哪怕你芥子空间有数不尽的食物,你也做不了这个时代的救世主。”周言郎面无表情的赶着牛车,他冷酷的声音让林奕可觉的他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
他并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人,为什么他能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堵心吗?他的怜悯和同情心呢?官道上三五成群,两两搀扶,走路都打着摆子的难民,路边饿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老人、孩子、女人、男人,耳边不时传来悲痛的哭声....这不是影视剧,不是视频,是活生生发生眼前的一切那!
“你在心里骂我了吧!觉的我冷酷无情,没有怜悯之心。林奕可你记住了,这是个吃人的时代!你有原主的记忆,周家庄的这些村民你都认识,比起那些陌生的难民,他们算是沾亲带故的熟人吧。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你可想过他们最终能活下来多少人?这就觉的我冷酷无情了?我要是告诉你,周家庄的这些村民我都没想维护,你又该如何评价我?”
林奕抬起泪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周言郎,她本想说:你也知道自己冷酷无情吗?那些躺在路边,奄奄一息,马上要饿死的,是人;那些挣扎前行,走一步晃三下,饿的头晕眼花的是人!他们都是人啊?是将要活生生饿死的人呐!
可是周言郎的表情告诉她,所有人跟他都没关系,甚至走在他们牛车前面的周家庄村民,他们的死活跟他也没关系。
他就是冷漠的旁观者,漠视着宛如人间地狱的惨状。
“呵呵,林奕可收起你那可怜的同情心,别说这些难民,过不了多久,这些周家庄的村民很快也会陷入相同的境地。乱世人比草贱,不要用现代社会的思维去看这个时代,先确保自己和孩子们能活下来,再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