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已经是傍晚，虽说四处乱转，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杨乐脚程极快，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已经将小半个京城跑了个遍，也看到了这看似繁华太平的都城，实际上是个什么德性。
燕赤霞当年毕竟是二十六省总判官，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毕竟算是一个实权官员，加上他嫉恶如仇，本领高强，其他官员虽然排挤他，但也不敢过于明显。
所以他的院子位于城东的腹地，离紫禁城的东安门不算远，只是坐落比较偏僻，在胡同的顶里面，算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而这城东正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所聚集之地，所以才这么繁华热闹，来往巡逻的士兵们，也都雄赳赳气昂昂，一派铁血豪迈的气象，街面上干净整洁，老百姓安居乐业。
但是逛到其他区域，却完全不同，街上虽然也有不少人，但大都是些穷苦百姓，与城东的锦衣绸缎不同，都是些麻布衣服，有些能穿上棉服，但也是脏破的很。
墙角还有些老老小小的乞丐，守着个破碗晒太阳，街面上不见士兵巡逻，还常有吵架斗殴的，也有嬉皮无赖当街作恶的，房子也都破破烂烂，而这与城东其实只隔着一条街而已。
在这里甚至发现了白莲教的踪迹，许多门口贴上了白底红字的符，这正是白莲教的平安符。
听路人说这城北还算好点的，城西更加不堪，那里常有小孩女人被人牙子拐走，之后便踪迹难寻，至于黑帮地痞就更是不计其数，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
看着这样一番景象，杨乐甚至心里想着，这样的王朝还真不如灭了，不破不立的道理千古不变，随着阶级固化，财富越来越集中，上升渠道也逐渐被既得利益集团所把持，人民困苦不堪，而权贵们还声色犬马。
这样的王朝，怎么会不破灭，即使没有蜈蚣精作乱，这摇摇欲坠的世道又能维持多久？
至于想通过自上而下，由内而外的变革来实现王朝的复兴，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明朝最大的地主群体正是皇族，而后是朝中勋贵和文武大员们，试问这些人谁会愿意，损害自己的利益，而使国家强盛呢？
即便遇上一个明君，或是有几个能够超脱自身阶级利益立场的贤臣，也难以扶大厦之将倾。
道理很简单。
任何改革或是制度，都是人来推动和执行，也就是这满朝的官员和他们下面的能吏，始终还是人治社会。
这些人出工不出力，甚至使绊子拖后腿，那再好的计划，再完善的制度，都注定是空中楼阁。
而这个时代的大户豪族们，把持了两大最珍贵的资源，一是土地，二是知识，土地是财富的根本，而知识则是维持统治和参与统治的根基。
皇帝即便拉拢几个青壮派官员，破釜沉舟的想要改革救国，也会发现无人可用，因为除去豪族地主之外，大多数人都是文盲。
“师傅，形势严峻呐！”杨乐一进门，就看到燕赤霞坐在院子里沉思。
“今日上朝的官员，近三成都已被蜈蚣所害。”杨乐说着今天早晨看到情况，把般若经掏出来还给师傅。
“唉！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燕赤霞接过般若经，长叹一口气道。
“师傅，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杨乐搬着小马扎，坐到师傅边上。
“京城将有大祸，你是离去还是留下？”燕赤霞没有回答，反而盯着杨乐的眼睛，目光中透着一丝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