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黄风老儿,怎么?急着去见你儿子么?”秦剑叫道,明明刚才内伤又加重,但嘴上可不能输。
“少罗嗦!我先送你与你儿子上路!”老者怒道,双手巨锤已被他挥出呼呼声响。
秦剑神色肃然,他本就对这奇怪武器心存忌惮,再加之此人内气功力绝非是他儿子那般泛泛之辈,一旦交起手来,绝无法轻易拿下,更别说他还有四个帮手。想到此处,他萌生死志,但低头望见臂弯之下男童脸庞。又不愿接受如此结果。当下心一横,一手搂紧孩子,一手拔出地上宝剑,提了口气,向面前几人杀将过去。
只才踏出两步,一只巨锤当头飞来,剑痴举剑奋力一挡,锤剑相撞,登时手臂又痛又麻,这时另一手还抱着孩子,连忙急退跃后。而那老者巨锤也被收回,须得蓄势再攻。他这锤子虽然力道刚猛,但每次攻击却要挥动运力,间隔较长,给了秦剑一丝喘息时机。
见老者出招笨重,一旁那美妇早已按捺不住,只听“刷刷”破空声传出,一柄弯刃被她掷出,直追秦剑喉颈。秦剑此时手臂还在震痛不便硬接,但反应却也迅捷,身子后仰避了开去。而那柄弯刃飞过头后,竟滴溜溜得又回旋过来,秦剑还未站稳,倒仰着头,见那弯刀又朝自己反勾过来,足下发力,跳起凌空一个跟头,又成功闪躲,弯刀很快飞回美妇手中。她大喝一声,当即跃出,身子随着刀势,连砍连转,不断挥出道道锋芒,秦剑终于手下恢复了些气力,凝出剑招与她斗在一起。
这美妇刀法全是由其丈夫所授,这夫妻二人并非门派中人,而是属于一个名为闭言堂的杀人组织,闭言顾名思义便是要人永远闭口,她丈夫拿钱杀人,一生血债无数,想不到会死在剑痴手里。她这弯刀虽使得娴熟,但内气显然还差火候,且又哪里对得上剑痴的剑招,不多时便露败势。数十招过后,美妇再也敌不过,只好刀势一收,退回五人中去,脸上仍是怨毒。
而见她身后那名青年,剑鞘中剑拔到一半,却未真敢站出迎战,他乃是中原顶级宗门神驭峰附庸势力中的一个大世家子弟,与剑痴结仇乃是因其父与剑痴比剑落败,竟起了贪念要夺剑痴的剑谱,但也不敢自己出手,暗中重金寻了诸多杀手前去刺杀,不过无一得手,最终被剑痴发现寻上门来,一剑砍死。殊不知,那美妇丈夫正是接取了这青年父亲的悬赏而死。
秦剑暗道:这五人虽是一同前来,却各自互生戒备,未能完全放开手脚,彼此间也没甚配合,否则今日无论如何决计脱身不得。但即便如此,眼下依旧万般凶险,这几人只须轮番上来消耗,不需多时,自己便要彻底成了废人。
秦剑再无苟活想法,看向男童,轻叹:“待我再多杀几人,便与你一同去见你母亲!”话毕将孩子往地上一搁,宝剑换手,疾翻起来,生猛异常,剑诀呼哨,卷出道道劲风。对面五人一怔,想不到这剑痴竟还有如此余力,各个心头发紧,见他招式凌厉,若稍不留神说不定便要被砍去手脚,纷纷只想自保,无人敢接,皆是退身避开。
秦剑要的便是这般效果,他手捻剑诀,不断上步,直盯那青年而去。眨眼便至他面前,青年大惊失色,剑也不及拔出,“扑哧”一声,一条手臂已被应声砍落,登时血液迸出,他后退两步,不支倒地,面色发白。秦剑也不多浪费气力,不再去管青年,回身又一剑向那美妇刺去。美妇见青年惨状,正大惊间不及反应,只下意识将弯刀一伸,谁料那剑快到了极致,竟是从刀弯处刺将进来,直接洞穿她左胸。剑痴将剑一拔,带出一片嫣红,那美妇怒目圆睁,向后倒去。竟是死不瞑目。
青年与美妇一死一伤,只在几息之间。其余三人望见剑痴凶厉目光看来,不由浑身一个哆嗦。这三人中若论实力,要属这黄风山人最强,但若单独对上剑痴,也绝无胜算。却见秦剑“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踉跄,剑插于地,才稳住未倒。
“哈哈哈,看你还如何嚣张!”黄风山人登时大喜,手中铁链又被他挥抡起来,滚滚锤影朝秦剑的头盖骨罩去。秦剑瞳孔一缩,这一锤又快又沉,若被砸中哪还有命在?然此时,体内一阵空虚,方才聚力干掉二人,已然力竭,实在使不出劲来。便想到:想不到我秦剑今日便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了,只可怜了我那年幼孩儿...待我死后,他也定要叫这几人活活给虐杀。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铁锤下一刻便要砸至,忽然此时一道极光剑影飞来,一把短刃在秦剑身前一挡,“铛”的一声短刃被撞入斜侧泥土之中,剑身仍在不断震颤。而那铁锤也偏开几寸,砸在秦剑身旁,顿时土石崩散,可见这一击势大力沉。黄风山人意外之余急将锤头抽回,眼光四下探望,不知是何人在此时出手相助剑痴。
秦剑目光瞥去,见一人轻身疾跃,凌空踏步而来,两息间便飘然落至他跟前。看清此人容貌,不禁微微一愣。
那人对秦剑笑笑,不急开口,先走到一旁取回那柄短刃,只见那是一柄刃口锋利的短剑,说是短剑乃是因它较之普通剑略短数寸,但比之匕首之类却也长得多。此人将剑握在手中,才缓缓说道:“幸亏我脚快,不然便是来给秦兄你收尸了。”
黄风山人叫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他?莫要多管闲事。敢挡咱们的道,便一起杀了。”
那人道:“在下平生最瞧不得恶人为非,况且你们还要以多欺少。秦兄与我相识一场,此事我便要管了!”
秦剑闻言心中一暖,说道:”李兄,你大可不必,秦某一生独来独往惯了,叫他们杀了我父子也就完了。若是牵连到你,非要又多出许多冤魂出来。”
那人不答,已挥剑向对面三人招呼过去,他剑招也叫一绝,不仅速度奇快,且是反握剑柄,剑身朝下,所有剑招都是自下而上使出,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三人本不善近身缠斗,在这奇妙剑招之下只得不断倒退。
此时三人后方竟隐隐传来叫嚷之声,少说又有十数人往此处而来。那李姓中年叫道:”秦兄,你还不快走?我可不想死啊!”
秦剑反应过来,身子不适也略有好转,当下遥遥一拜,说道:“李兄高义,此恩秦某没齿不忘,日后但有所需,万死不辞!”说罢,一手还剑入鞘,一手抱了孩子,转身奔去,很快便不见了。
李姓中年见此微微颔首,与那三人又进了数招,忽而向旁杂草树林间一跃,身影没入其中迅速消失......
剑痴带着儿子逃至一处山岗,举目环视,此处地形极为复杂,道路更是磨灭不清,不知该往哪处去。然剑痴不忧反喜,心道如此一来,追兵必然也不知我往哪处逃。看来这一劫算是躲过了!
又看了一圈,兀自琢磨不定,中原如今仇家太多,必然不能再待。往南逃是蛮疆,往东是苍茫大海,往北往西都是峰峦叠嶂,据说除了山还是山,比此处还要荒凉数十百倍。一时间,他也没了主意。
此时,怀中男童哇哇哭了几声,秦剑低头看去,一抹夕阳正照在自己儿子脸上,又抬头望见日头西落,片片红霞由远及近连向天边,宛如一条大道,指引着方向。剑痴微微一笑,提气疾奔而去。
不多时,一群人吵吵嚷嚷赶至,见四下一片萧索,茫然辨不了出路,登时个个面色铁青。交头接耳一番,有几人分析了往东西南北的各种可能,却实在推测不出剑痴的选择,最终也商量不出个结果来。而若分头去追,又怕人数不够反被剑痴所杀,在原地僵到了半夜,只得垂头丧气,悻悻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