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连续几晚被犬吠声惊扰的修女修士们来说,昨晚是一个难得宁静,得以安心入睡的黑夜。
他们几日来积攒的恐惧与疲倦,在沉睡中悄然褪去,饱满的精神,让他们开始新的一天
本堂神甫的房门紧闭,直到艾伯特打开教堂大门,直到每日祝祷诵经时间来临,那一扇紧闭一晚上的房门才缓缓打开。
微笑与众人打招呼的本堂神甫看起来与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艾伯特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他昨晚那一扇打开又关闭起来的大门,并没有像往常那么严丝合缝。
祝祷诵经结束后,修女修士们纷纷感谢本堂神甫昨夜的诵经,本堂神甫只是面露微笑:“一切都是圣父的救赎,苦难从不会将我们真正压垮,因为我们紧紧跟随着圣父前行的脚步。”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本堂神甫虔诚诵经所产生奇迹并无法扩散到整个塔克镇,尽管昨晚没有响起犬吠声,可塔克镇居民身上所呈现的诅咒症状越发明显。
哪怕他们试图将脸颊、手臂、腹部、后背等地方所冒出的黑色狗毛剪掉,可过个几小时,那些黑色狗毛又会重新冒出,而且还更粗更密。
许多居民都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怕症状吓得不敢出门,深恐被人当成怪物。
整个塔克镇,一阵高过一阵的犬吠声,俨然像是居住着一群被禁锢在房子里面的狗。
被恐惧与害怕缠身的信徒们,纷纷跑来奇迹教堂寻求救赎。
教堂里面奉献的黄金贡品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金灿灿的光芒,让整座奇迹教堂越发显得神圣不凡。
可惜,黄金的光辉终也无法驱散来自黑色猎犬的诅咒。
这一天夜里,本堂神甫如昨夜一样,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左手翻阅《圣父·新言》,右手摇晃黄金圣杯,嘴里唱响着《救赎之歌》。
当他完整唱完整首《救赎之歌》,忽然感觉到自己咽喉处开始发痒刺挠,上下嘴唇难以控制地抖动,身子轻轻颤动,额头隐有汗水浸出。
他的双手分别张开紧握两侧桌角,身子坐得笔直,整张桌子跟着他的身体发生可怕的抖动,他在极力避免可怕的事情发生。
可最终,他还是由咽喉处发出一声压抑到了极限的犬吠声。
亵渎!
这是对圣父最大的亵渎!
本堂神甫神色呆滞错愕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桌面上的《圣父·新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圣父面前发出充满亵渎的犬吠!
亵渎的声音竟然会是从自己这样虔诚信仰圣父的信徒的嘴里发出?
本堂神甫心神震撼的时候,咽喉处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发痒刺挠感觉。
他连忙将翻开的《圣父·新言》合上,两只手死死抓紧黄金圣杯,用尽全身力气闭紧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再发出那充满亵渎的声音。
可那来自黑色猎犬的可怕诅咒还是一点点从咽喉处爬出,撑开他的嘴巴,如同打开一道大门,发出一声清脆响亮的犬吠。
“汪!”
没有任何遮掩的犬吠,像是第一只领吠的首领狗,教堂内的修女修士,整个塔克镇的居民迅速、积极回应这一声呼唤。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犬吠声彻底响彻今晚的夜空。
砰!
本堂神甫撞倒了书桌,从座椅上跌落,《圣父·新言》与黄金圣杯也跟着啪地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伟大的圣父啊……”
他的脸颊发热滚烫,他的双眼肿胀通红,他的心绪复杂难明,他的理智逐渐崩塌,他的苦难如他平日所挂在嘴边的那样如约而来。
他坐在湿冷的地面上,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咽喉处再次传来那一阵无法控制消除的发痒刺挠感。
“万恶的诅咒啊,你是无法击倒圣父虔诚的信徒!”
本堂神甫愤怒诅咒一句,右手除了拇指以外的四指探入自己的嘴巴,往喉咙处深入,想要将源自咽喉处的发痒刺挠感扼杀。
“唔……呕……”
不堪刺激的咽喉,开始疯狂呕吐起来。
本堂神甫右手抽离嘴巴,随着这一阵阵呕吐,他浑身的力量仿佛被完全抽空。
“汪!”
来自黑色猎犬的诅咒依旧不肯放弃折磨这一位在圣父面前濒临绝望的神甫,这一位喜欢迎接苦难的奇迹信徒。
吱呀!
房门被打开,艾伯特从门外走了进来,顺手又将房门关上,以免被外面修女修士们见到本堂神甫此刻的凄惨模样。
“艾伯特,你……呵呵……”
本堂神甫扯动嘴角,苦笑两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艾伯特帮他将桌子扶正,将跌落尘埃的《圣父·新言》与黄金圣杯重新摆放在桌面上。
本堂神甫道了声谢谢,就走进独立的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清洗掉嘴巴里面残留的恶臭呕吐物,并用热水浸泡毛巾洗了一把脸。
“艾伯特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到我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