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卡车的灯光太亮,亮到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照瞎了。
可等那阵亮得出奇的车灯光褪去,想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她站在长满杂草的路旁,脸上滑下温热的血。
而在距离她不远处的马路上,那个猥亵她的小混混被大卡车撞得血肉模糊,溅出来的血喷了她一脸。
从那时候她就明白了,要提防黑衣阿赞的每一句话。因为没准儿是哪句看似平常的话,会在暗中要了你的命。
林文君讪笑了下,将问题堵了回去。“你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是人都会死的,除非脱离六道轮回之外。”黑衣阿赞用嘶哑的声音问她,“你想脱离六道轮回吗?”
林文君被问得胆战心惊,不敢再继续这个问题,“你不是说有方法帮我吗?什么办法?”
“……”
黑衣阿赞沉默一下,在林文君紧张得“咚咚”直跳的心跳声中,自然而然地略过那些危险地问题:“哦,这个啊。”
他转动轮椅,轮椅的轮子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难听的摩擦声。
“这个好说。不过这个,就要用到我的老本行了。”
他转动轮子到了那个放满小孩儿尸体的架子前,从一个小孩儿尸体后面摸出来一个吊坠。
“这个是……”林文君双手接过,发现那是个金色的小佛牌。
小佛牌上的佛像眉眼低垂,悲天悯人,身侧依偎着一个光头娃娃,正仰头看着他。
“阴佛牌。”黑衣阿赞淡淡。“这个佛牌里有一个小孩儿的骨头和尸油,配合我作法,可以让人心想事成……”
“小孩儿的骨头和尸油?!!!”
林文君只听到前半部分就差点将手里的佛牌扔出去。
但这块佛牌好像并不想被她扔出去,吊坠的绳子紧紧缠在她手指上,林文君越扒拉缠得越紧。
“行了,别挣扎了。这块阴佛牌看上你了,你越挣扎绳子只会缠着越紧。”
林文君慌得脸都白了,“它看上我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它要你当它的主人。”
黑衣阿赞看到她不情愿甚至是有点恐慌的神色,脸上微不可查的笑意一敛,“你不乐意?”
林文君扒拉着缠在自己手指上的绳子,没有说话。
“哼,你还是看不起我!”
“不,不是……我……”林文君见黑衣阿赞真的生气了,连忙解释。
但黑衣阿赞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借口,“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想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嘶哑的声音落在林文君的耳朵里,多了两分落寞,“你一直不喜欢、也不信任我,仅仅因为我是个黑衣阿赞?那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阿赞,你对我的看法会不会不同?”
林文君没想到这个心狠手辣的黑衣阿赞不仅不生气,反而这么问她。
“我……我真的不是不信你,就是……”她莫名有点愧疚,但更多的是害怕。
董暮雨站在一边,看上一辈的长辈“你侬我侬”、“打情骂俏”,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她恨不得把耳朵封上的时候,一条略小一点儿的佛牌被递了过来。
“这个是给你的。”面对她,黑衣阿赞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
“这个同样是阴佛牌,不过能让你脸上的皮多待一段时间。”
董暮雨激动接过来,这才明白她妈刚刚为什么要拉着她进来。
“谢谢你,阿赞叔叔!”
她迫不及待戴上,却听见黑衣阿赞幽幽开口:“这里面也有小孩儿的骨头和尸油,最近玄门那边要有个交流会,人多眼杂,我劝你别戴在脖子上。”
董暮雨动作一顿,不明所以看过去,就见裹在黑色斗篷里的黑衣阿赞抬起头来,光影照亮他半张毁容的脸。
“如果被那些名门正道看到你脖子上的阴佛牌,知道你和我这种人有联系,没准儿会把你当成我的同伙,就地处死也不一定。”
他每次说话脸上蜈蚣一样的疤痕就开始跳动,董暮雨忍不住退后两步,悄悄躲在亲妈身后。
“不……不可能吧?杀人是犯法的……”林文君没想到外面对他的围剿竟然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普通人杀人是犯法的,可那些名门正派可不是普通人。”黑衣阿赞指了指门外的方向,“昨天晚上死的那个司机,要想让他的死合理化,有一万种方法。”
“更何况,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身后还有个专门的阻止,专门想办法帮他们逃脱罪责。”
黑衣阿赞的这些话,董暮雨直到从小院里出来也没明白。
“妈,”她看着林文君手里的佛牌,“刚刚阿赞叔叔让我先出来,单独给你说什么?”
“没事,他只是让我去找一个人。”林文君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这次没有车接送,两个人只好慢慢走回去。
路上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好像是前面发生了车祸。
“太惨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竟然往马路上跑……”
“是自杀啊,怎么会这样呢?”
“谁知道啊,可能是遇上什么事了吧。听说头部受到剧烈撞击,眼球直接爆炸了!”
……
董暮雨无意中瞥了一眼,看到被撞死的那个人身上熟悉的服装,脸色骤然煞白。
“妈……”她抱着林文君的手,差点站不住。
“妈,你看……你看那边!”
那个被认定为“自杀”的人,竟然是昨天晚上被要糖小鬼扣出眼珠子的人。
难怪黑衣阿赞说他们这样的人,有一万种方法让一个人的死亡合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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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糖小鬼处理干净司机大叔这个定时炸弹,直接到了苏漾所在的地方。
刚在这边现身,它就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它看了看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漾,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自我安慰。
“怕什么,一个无名无派的野路子!她就算再厉害,还能打得过你?”
说完,它伸出手直取苏漾面门。而苏漾就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依旧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完全没发现危险靠近。
要糖小鬼心里一松,就说是个野路子吧!这个女人估计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它的爪子距离苏漾的脸只剩十厘米时,身体突然一轻。
“诶,送上门来的业绩啊!”
要糖小鬼一脸懵逼扭过头,和眼神亮晶晶的池煜对上眼。
池煜眼睛大亮:“还是个厉鬼!”
“妈,你看!我的三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