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儿在屋里又哭又闹,见王导冲过来,就又抓又咬。半日无话。
村中那唤作常三的赖汉,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家房子这么好了,也该娶个媳妇儿,这几天看那豆腐铺的二玉,也被勾了魂儿去。
到下午,他对村里人都说去寺庙了,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他走了。天一黑,他就趸回来,看看四下无人,爬到豆腐铺房子后头听动静。里面倒是静悄悄的,想来这俩人都已经睡着了。
常三在寺庙里向释尼叠学了点爬墙功夫,学的精通了,爬墙入户没啥动静,他的双脚轻轻落在豆腐铺后头的院子里。
可是一跳进来傻眼了,那豆腐铺里头,忽然变成了大花园。里面的楼阁亭台,一应俱全,简直就像是王府,一座座连绵不断,中间还有专门修建的复道勾连,那路面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土,像是刚洒过水。常三想了想,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啊,他好像来过这里,就和前几日自己在山里头遇到的大户人家差不多。
常三往里面继续走,越往更深的地方走,越感觉这个地方住着人,似乎仔细还能听见动物或者什么东西打鼾呼吸的声音。其中一栋小木屋,长满了飞蓬和枯草,渗人极了。
常三哪里敢往这里面走呢?
再后退过去,忽然天上的浓云把月亮都遮盖住了。
常三抬起头来仔细看,是个毛月亮,周围一圈光晕,几乎无法照明了。朦胧昏黄,常三用手摸着院墙,还能凭借这触觉前进。
这个时候他的心智已经有点不再冷静了,看到墙也不敢爬,只是拐弯,摸索着朝东方向走。就这样,已经走了三重庭院,感觉大概是这个墙,就施展了本事,嗖的一阵风般刮过院子,才到了后边的楼阁。
常三心想,也许我应该爬上阁楼去,好好看看状况。
说着爬上屋檐,叮一声踩响了瓦片,常三心里呼通呼通的跳。这样细小的声音,在深门大院里传了很远。他安静趴着,很久很久里面也没有动静,才放心的继续跑。在爬屋檐的时间,他忽然发现天上的北斗星跟平时不一样。而南方三颗最亮的星的排列组合也变了。
常三高度紧张过后,渐渐松弛下来,感觉四下这么静,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想着想着就沉睡过去。
“新郎在这!”一个身穿红色衣服,手里挑着惨碧色灯笼的人猛然看见常三爬在瓦上睡觉。
常三猛然惊醒,爬起来就要跑,刚刚还没有灯的门屋,忽然灯火通明,那窗户门挨个咔咔打开,许多人往来忙碌,有两个用大网把常三捞下来。
强行就给他按到屋里,他扣着地砖缝,也不敢把脑袋抬起来,就像什么行迹败露一样,偶尔偷眼看,见到了胡老太太一张皱巴的脸,离他很近:“都到成亲的日子了,你怎么跑了,今日反而回来,我那二玉丫头都要许别人了。”
常三惊讶:“哎!可不行,我的就是我的,逃跑这不干我的事,我跟你家女儿结婚好好的,被王导冲搅闹乱了,有事儿要去找他,可不是找我。”
胡老太太嘻嘻的笑:“既然找着了你,那就你来吧。”
即便在笑胡老太太似乎没有上次慈祥了。而且比上次老了许多,容貌不是那种丰腴阔脸,变成了皱皱巴巴的干核桃。就像是深夜磨豆腐的声音,像轮船撞碎了干冰。
常三毫不在乎,还挺高兴:“原来你们早就在村口磨豆腐等我,早知道是你们,我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我那套及第袍没带在身边,这如何是好?”
胡老太太摆摆手:“这些东西,家里不缺,早就预备下了。”
刚说完,常三耳边有钟鼓奏响,感觉身体不被控制一般,向胡老太太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