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盛和魏长民性格是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两人都沿袭了龙海县老县长的那种硬派作风,但宋永盛更刚一些。
相比之下,魏长民就比他柔和得多。
尤其是面对叶炳文时候,魏长民年近半百,却还能没有一点架子,恨不得称兄道弟。
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
宋永盛本身就是龙海县公安局局长出身,又干了好几年的县政法委书记,多年担任一把手的工作经验,身上的傲气自然要更强。
因而习惯性端着高高在上的姿势,也从没把叶炳文当做一回事。
直到今天,宋永盛才像睡醒了一样。
站在办公室窗前,居高临下亲眼看着叶炳文开着那辆黑桑远去,他久久都没办法释怀。
之前真就单纯地以为叶炳文是于凤琴的马仔。
现在看,叶炳文实在比自己设想的更复杂。
一不清楚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二不知道他手里还有多少张牌。
人都是自私的,宋永盛哪怕再清廉能干,可他在面对现实问题时也得慎重选择。
于凤琴还能不能继续做市长,直接就决定着他宋永盛能不能成为市局一把手,甚至还决定着他这个常务副局长能不能保得住。
所以,他可以不屑叶炳文,但决不能在涉及于凤琴的问题上大意。
官场是什么?
没有权力,空有理想就只能做阿q了。
……&……
另一边。
离开市局后,已经是下午四点。
天黑得越来越晚,这时候的太阳悬挂在西边,透过车窗玻璃,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不得不戴上墨镜开车。
叶炳文扣算着时间,这时候往龙海赶,不出意外六点左右能到,那时候县政府应该刚下班。
因此,叶炳文就没在市区停留,上了外环后,直接就驶入105国道,一路飞速驰骋。
天气转暖之后,105国道的行人就开始变多了,沿国道两边的村民也开始活动起来,又是地板车、自行车、摩托车扎堆的出现。
这给叶炳文开车增加了不少难度,紧赶慢赶,也算是踩着计划中的时间线来到了龙海县政府。
车子停在县委大院后,恰好是五点五十八分。
叶炳文怕徐志军晚上有约,所以火速下来,轻车熟路地上了楼上,到达县长办公室时,就看到徐志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离开。
当当——
叶炳文敲着门突然出现在门口,给徐志军搞了个猝不及防,见他到来,联想到中午周春艳跟自己打的电话,徐志军脸色就有些复杂了。
“你来得不巧啊。”
徐志军明显不太想跟叶炳文接触,眼神躲闪了下,找了个借口,指着腕表道:“晚上一个招商引资的酒局,两个从南方来的投资商,这次我要是不见,龙海最大投资项目可就没人接手了,所以……没办法,今天真陪不了你。”
“没事,徐县长,您忙您的。”
都是在官场中混的,叶炳文自然看出他对自己的厌烦,根本不在乎地就往皮制沙发上一坐,翘着腿晃悠起来。
“我呢,就在这儿等着,您徐县长晚上要是结束得早,咱就回来聊,结束得晚,那我就搁这儿睡一觉,明天聊。”
“……”
这特么分明是无赖啊。
徐志军就没办法一走了之了,一边从衣架上拿着外套,一边没好气询问:“叶炳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您徐县长汇报点事。”
叶炳文一脸的坏笑:“我今天回了趟市局,刚跟宋局长说了下事关杏林乡煤矿的案子,这案子有问题,要重启调查。明天……”
说着,叶炳文若有所思了下,又继续道:“哦就是明天,明天我和马副局准备一起去一趟南方,调查一下煤矿六年来经营的资金去向。”
“省厅很重视这个案子,所以我们想赶在赵春红开庭之前,挖出来新的线索,能扭转一下案件的调查情况。”
这是汇报吗?
这特么分明是在警告和威胁。
杏林乡煤矿一案之所以匆匆结束调查,是因为这个案子辐射的人太多太多了。
光是龙海县这边,县委书记和县长都难辞其咎,老书记要退休,这县长要调走,要是真深挖下去,这两人恐怕都没啥好下场。
更主要的是赵春红人家愿意扛下来所有罪行,所以结束调查符合大家的利益。
现在叶炳文冷不丁地要继续调查这案子,就等同于拿徐志军的前途做威胁。
“叶炳文!”
徐志军本就不悦的心情,这下彻底火了,顺手关上办公室门,转身走过来道:“你他妈真以为老子是泥捏的是不是?动不动拿这件事吓唬老子?”
“徐县长,我是真心诚意的啊。”
叶炳文一脸人畜无害地瞪大眼睛:“赵春红的案子,如果你来主导,把杏林乡煤矿六年来的盈利资金找出来,给党和国家挽回了损失,是你的功劳?还是我的功劳?”
“……”
徐志军这听得一愣,瞬间就懵了。
“不是吗?”
叶炳文见他心动,继续道:“你在龙海待了五年,赵春红为非作歹了五年,难道你徐县长临走之前,不想把这块伤疤给彻底的挖干净?难道不想让全县老百姓欢欣鼓舞地给你送行?”
有点道理啊。
徐志军听得越发有了感觉,不由得嘶嘶吸了两口气,很是疑惑地打量起叶炳文。
“你会有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