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钰外公今年八十四了,老爷子出生于1908年,那时大清还没灭亡,史称光绪三十四年。
江北莱澳本地人,当年54运动爆发时,老爷子恰逢十五岁,还曾参与过游行,后来投身革命,一路征战。
建国后,就留任江北省,先是担任农业厅副厅长,后因为犯错,被下放了六年左右。
72年恢复工作,先是担任了建阳市委书记,77年任江北省省长,83年进京,最终在政协二把手退休养老,前两年还会偶尔参与一下国家重大改革的研讨,充当个顾问角色。
由此可见,老爷子这权威性达到了何种地步。
膝下一共四个孩子,两男两女。
长子谢庆东,前面介绍过了,已是江北省委常委之一,次子谢庆华,正在江宁市检察院担任检察长。
长女谢宁宁,江北省政法委政治部主任,也是康钰的母亲。
最小的女儿谢芳华,属于老来得女,和共和国同岁,因为是最小的原因,所以很是得宠,全家都对她照顾有加,也造就了娇纵性格。
第一段婚姻,刚相处两年便告终了,离婚后恰逢国家改革开放到来,谢芳华便一头扎进出国留学的道路,三年不到,找了个洋人老公,现在已经定居国外,很少回来。
康钰这个波浪长发女的大表姐谢佩珊,在国外留学这些年,经常得到小姑谢芳华的照顾,她的思想性格,有一部分也是延续了小姑。
总之。
老爷子谢振江这一家儿女身上,都充满了时代的烙印。
虽然小女儿谢芳华没要孩子,绝对是共和国最早一批的丁克,但谢老爷子其他子女可都生得不少。
长子谢庆东两儿一女,次子谢庆华两儿两女,长女谢宁宁三儿一女,女儿就是康钰,也是这个家族最小的丫头,可谓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过。
今天这个家庭聚会,不仅小女儿谢芳华没来,连次子谢庆华,大女婿康威也忙得脱不开身,大儿子谢振东是莱澳市委书记,估计就算能回家,也得大半夜了。
所以,这场聚会完全就是孙子辈的一群娃娃们,拉着自己母亲,围着谢老爷子夫妇俩搞个欢声笑语的气氛。
康钰跟着表姐谢佩珊进家门的时候,刚好下午五点,五层高的独栋别墅内,已经挤满了人。
老爷子的大儿媳、二儿媳和大女儿跟家中保姆忙来忙去,几个年轻一辈的谈天说地,聊的全是国内外差距。
康钰进来后,看到这一幕幕,她就想起来了刚才火车上经历的场景。
那些从乡下农村进城打工的人,拖家带口,浑身散发着酸臭味,就躺在硬座底下睡,饿了从编织袋里拽出来煎饼生啃,渴了喝两白开水。
再看看自己家,突然间让她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今天特殊情况着急赶回来,她都不会坐硬座火车的,一是太累,二是脏乱差。
“诶,小钰,在门口愣着干吗?进来啊?”
见康钰怔怔发呆,路过的大舅妈愕然了下:“你这孩子,怎么魂不守舍的?”
“妈!人家这是恋爱了。”
谢佩珊脱掉外套,坏笑着就拉起康钰道:“赶紧的,快去跟爷爷打个招呼。”
康钰这才从愣神中醒悟过来,直接掠过客厅内的表哥表姐们,快速来到后院,就见母亲谢宁宁正陪着外公外婆闲聊天,手里还一边为他们一个个剥着葡萄皮。
“姥爷,姥姥……”
这是江北人对外公外婆的叫法,康钰咧着一嘴小白牙就笑吟吟地凑了过去,张开双臂,将两位老人搂住,分别在二人脸上亲了下。
“诶唷!”
外婆比外公小个七八岁,老太太乐得一嘴假牙都快掉出来了,眯着眼睛道:“坐了一路的车,累了吧?”
“什么话?”
还没等康钰开口,老爷子就不高兴了,绷着脸道:“年轻人,坐个火车还辛苦了?当年我们革命,从莱澳走到江宁,几百公里的路,不也过去了?”
“别理他。”
老太太就听不惯他这个语气,翻了个白眼就对康钰道:“跟姥姥说,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