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租的房子在五楼,租房的时候中介吹得眼花缭乱,可真正入住后才发现这里的隔音效果极差。
楼下是烧烤店,凌晨两三点都吵吵嚷嚷,闹得人睡不着觉,隔壁住着一个酗酒中年男人,大半夜发酒疯敲楚音的门说邻居之间要多多走动,把张连枝吓得花容失色。
楚音也不敢出去面对,怕被醉汉打,只好抱着果果和张连枝靠在一起等待动静消停。
楚音拖着疲倦的身体踩着油腻的楼梯,像只高度戒备的猫,脚步放得很轻,直到开门进屋才长吁一口气。
张连枝一见到他就像看到救星,女人没有是只没有生存能力的金丝雀,只能依靠自己的儿子,短短几天的剧变让她看起来憔悴又可怜,她无法接受现状,跟楚音哭诉下午醉汉又来敲过一次门,“咚咚,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的人跟神经病一样,妈妈连门都不敢出。”
离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音签了一年的合同,已经交过租金,押金也给了一半,这个时候退房,半分钱都要不回来。
他也很心疼母亲跟着他一起吃苦,只能劝女人再忍忍,平时在家关好门窗,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张连枝嘟嘟囔囔地坐回沙发。
楚音注意到果果趴在角落,没有像往常一样摇着尾巴欢迎他,看到早上出门时添加的狗粮没什么变化,蹲下来揉小狗的脑袋,“是不是不喜欢新狗粮啊?”
果果哼哼唧唧拿小舌头舔他的掌心,似乎又恢复了点活力。
楚音稍微安心些,他累得倒床就能睡,依旧强撑着给果果梳毛,小声嘀咕,“爸爸这几天跟忙,你跟奶奶乖乖在家,过几天爸爸给你洗澡。”
他拜托张连枝明天带果果下楼遛一遛,女人正在看手机,似乎在憋什么话,看了楚音好几眼,没出声。
楚音直觉没好事,把地板的毛发随意拿纸巾好丢掉,洗完澡出来刚坐下张连枝殷勤地凑过来抽走毛巾,“妈妈给你擦头发。”
他低着脑袋,轻轻地嗯了声,昏昏欲睡的样子,被母亲一句话吓清醒,“咚咚,你怎么不告诉妈妈那个人是司立鹤呀?”
楚音眼前一暗,抬起黑黝黝的眼仁望向女人。
张连枝躲开他黯淡的目光,放下毛巾握住他的手,“他也太狠心了,让你住这种地方,问都不问一声,要不......”
楚音已经猜测到女人接下来的话,激动地打断道:“我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张连枝被他乍然拔高的情绪吓得一抖,连手都松开了,但为了过上好日子,她还是义愤填膺接着往下说:“可是他不可以不负责呀,你看看我们住的地方还没有妈妈之前的梳妆室大呢,再说了,他不能翻脸不认人,安家费总要给一点吧。”
看楚音没反应,她继续道:“咚咚,妈妈每天看你出去找工作好辛苦哦,那个死男人今天又来敲门,妈妈真的好害怕。”
撒娇是女人的拿手好戏,她眼泪要掉不掉,语气柔软,“咚咚,这里又脏又臭,求求你了,别让妈妈待在这种地方。”
楚音看着母亲的眼泪,心里一片荒凉,他眨了眨眼睛,在女人期待的神情里开了口,“妈妈,你知道那五百万怎么来的吗?”
这件事是张连枝心里的一根刺,她太蠢了,蠢到没脑子一脚踏进宋曼君拙劣的圈套,本能地想避过这个话题,“不是说卖了婚戒吗?”
楚音定定地看着她,“那笔钱是司立鹤借我的。”
张连枝面上一喜,男人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短短一天,司立鹤就能给楚音五百万,那代表司立鹤心里是有楚音的,可接下来楚音的话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楚音自揭伤疤,讷讷道:“我陪他上一次床,他给我一万。”
张连枝嚯地站起来,脸上有薄怒,但是她的重点显然跟楚音的不一样,“一万,居然只有一万,也太抠门了!”
楚音打从心里发笑,“妈妈,你知道吗?司立鹤刚刚给我发信息,要我还钱。”
这两天他去面试,最高的实习工资只有四千五,除去工资和日常开销,他每个月所剩无几,那五百万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未必还得清,他大可去求司立鹤,毫无尊严地对司立鹤献媚,可他不愿意。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些不想做的事情吧。
张连枝提一口气,重新坐下来,支支吾吾道:“他以为他是谁啊,我们咚咚大把人要,五百万算什么?”话锋一转,“咚咚,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陈邵风或者司立鹤,有钱人又不止他们两个。”
楚音探究地看着母亲。
张连枝把手机屏幕点亮给他看,大抵也知道自己做得很不厚道,所以声音很弱,“这是妈妈在高尔夫球场认识的,叫robert,之前妈妈给他看过你的照片,他表扬你so sweet。这两天妈妈跟他聊天,他知道你即将离婚,特别高兴,你知道他们美国人不在乎二婚,想邀请你见一面。”
她尖尖的指甲指着图片,是一个定制的高奢手镯,声音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他还给你准备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