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范便道:“也罢,只恐诸位要久等了。请到案前一观。”
三人跟着过去,围在大案前。
徐之范又点了几盏灯,案上立时大亮。他打开一只木匣,里面现出黑白两色药丸,道:“这是我新配制的益元和合丹。”
封述打开了他从兰陵王府取来的木匣,也现出了黑白两色药丸。
徐之范用铜镊夹住白丸,另一只手从案上锦盒内拈出一块透镜:“诸位仔细看这白丸,色泽是不一样的。”
可朱浑孝裕拿起透镜和铜镊,学着徐之范的样子在烛光下看,果然发现白丸颜色的细微差异。
“看到了。”封述也发现了不同。
“李府丞,你看到了吗?”徐之范问道。
李道隆瞪大眼睛,费力地看,道:“我、我也看到了。然后呢?”
“此药既然能抹,想必是溶于水的。先将这些白丸过水,再把水烧干析出药来,观其形辨其色尝其味,方能略知一二。”徐之范耐心道。
一个时辰后,徐之范成功提取了裹在白丸上面的那层药粉,呈淡紫色,嗅之无味,食之如蜜。
徐之范拿出那卷翻过的医书,递给李道隆:“李府丞请看,是否与医书所载一致?”
李道隆看过医书,对比之下竟分毫不差,不由暗自叫苦。他任清都府丞多年,一直谋求晋升,本是想借此示好穆提婆,立下大功,孰料一来二去,竟成了为高天脱罪的证人。
三双眼睛都盯着他,他必须表态,便含糊其词起来:“李某不懂医道,还是请城阳王论断吧。”
此时天色已明,三人用过早膳后就要告辞。
徐之范也要跟着去,毕竟涉及医道,只有他最是清楚。
四人没有直接去清都府,而是被可朱浑孝裕带到了安康坊外的徐记胭脂铺。
李道隆不出意外又做了一回证人。
武卫军撞开店铺大门,里面的货物放得整整齐齐,店东和伙计的私物却一样没有留下。看得出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要走,而且走得不慌不忙。
将士们仔细搜查,终于查到了内室书架后的密室。
密室里面也是空的,地上架着一只大火盆,盆里全是灰。可朱浑孝裕用刀鞘掀翻火盆,拨着地上的灰堆,除了腾起的灰尘,依是一无所获。
密室的尽头还有一扇门,将士们踹开,连带门后面的架屏也踹翻了,现出一张积了些薄灰的床榻。此间应是民宅,陈设整齐,可见有人打理,但并不居住。
封述狐疑道:“怪了,胭脂铺本就贴着安康坊的外墙,以这进深看,应当已经穿过了坊墙。”
李道隆一言不发,心里却发慌。邺京繁盛,店肆众多,不少依着坊墙而建。法虽不许,但历年已久,且多权贵染指,故而疏于整饬,也算是清都府的失职。
倘若此案把自己的失职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两名士兵继续向前探路,已经可以透过窗纱看到屋外的熙熙攘攘。大门在外面锁着,一个士兵抽刀断锁,然后推开门,只见街上路人惊惶地望着他们,远远地躲开了。
可朱浑孝裕大步走出去,环视四周,又望见屋子后面高高的坊墙,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家胭脂铺连通着安康坊内的民宅,密室就是内外双方密会的地方。胭脂铺的主人是谁,民宅的主人又是谁?朝廷虽然有档可查,但尚需时日。
封述思量道:“看来这个局他们已经准备很久了。吴楚怜的背后一定势力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