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二十八岁的权臣穆提婆跪伏在侧,信誓旦旦保证自己的清白,并向兰陵王泼脏水:“高长恭一直在装病,伺机陷害微臣,企图独揽朝政。他、他就是当世司马懿!”
高纬正托起手中的翠绿颇黎杯仔细把玩,对穆提婆看都不看,淡然道:“朕早就说过,朕富有天下,不吝于金银米粟之物,但求你母子实心待朕。”
穆提婆连连磕头:“陆氏富贵皆系大家所赐,堪比王公,我母子敢不竭诚表忠,至死不渝?”
此时车门外传来左右备身都督刘桃枝的声音:“大家,快出官道了,前路颠簸。”
皇帝放下酒杯,摆手道:“下去吧。”
“臣遵旨。”穆提婆退出御驾,转而登上了高阿那肱的马车。
高阿那肱老谋深算,早就看出其中诡谲,笑问:“你与兰陵王,谁是参军,谁是苍鹘?”其时盛行参军戏,一人扮参军,一人扮苍鹘,苍鹘调戏参军,以博众乐。
穆提婆胸有成竹,却还卖个关子,面色凝重道:“自然我是参军。”
高阿那肱见他不肯说实话,随口讽了一句:“只怕他也是参军。”
另一辆马车上坐着高长恭、高普、封述和可朱浑孝裕。四个人同时感到了诡异之处,似乎穆提婆也设了一局。
高普问高长恭道:“世子那边安排妥当了?”
“送他去了赵州。”
高普重重点头:“护住世子不算难事,只要他没有牵扯进来。我们也不必紧张,武库里面一定有粮,也许没有那么多罢了。”
高长恭的眉头舒展了些:“我那眼线亲眼看过,应该不假。”说完这话他心里嘀咕起来,因为法兴所见并非全貌,万一那是陆氏的阴谋呢?
高天一骑入山,走的恰是兵冢谷那条道。忽闻远处杀声不绝,近看有三个蒙面大汉正守在燃烧的牛车旁,堵住了道路。他们望见高天,拔腿来追,唬得他连忙调转马头,退出兵冢谷。
高天心中紧出了一根弦,不知那些人是谁,在做什么,莫非他们正在刺杀陆令萱?想到这里,他绕过兵冢谷,去另一头查看究竟。
好巧不巧,吕方一行在入口处被拦截,正奋力周旋脱身。高天的骤然出现令他眼前一亮,大呼道:“太姬困于谷中,请公子速往韩陵山田庄相告!”
高天听到这句话,心中已然明了,又见那伙围攻的蒙面人分出人手朝自己追来,只得再次掉头逃跑。这回他只有一个去处——韩陵山田庄。
高昆的进展十分顺利。他率领的亲卫一路高喊杀贼,却放过了弃门而逃的玉衡宫弟子,直接冲向武库。宋益则暗中掩护田庄内的弟子出逃。
守卫武库的陆氏部曲约有二十人。徐亮率人死战,方将他们尽数歼灭,己方也死伤过半。当陆璧赶来增援时,高昆的亲卫也正好杀到。
徐亮等人奋力推开武库大门,然后带着伤者进去躲避,从里面反锁上。
“快撞门!”陆璧指挥一帮部众以身撞门。
大门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撞门!”陆璧急得向高昆的亲卫们发号施令。
高昆大手一挥:“不!”
陆璧佯装不知,惊讶道:“你们不是来助我的吗?”
高昆按住马头,大声道:“我等奉命接管武库,还不速速退下!”
陆璧后背死死顶住大门,斥道:“你们奉谁的命?”
“自然是兰陵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