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珽自知理亏,又想起韩凤曾力劝皇帝不杀斛律光,险些失宠,便大声疾呼:“斛律光是谋反之臣,难道不该杀吗?大都督还要为他平反?”声音之大,连殿中众人都听得清楚。
韩凤生怕触动皇帝禁脔,恼羞成怒,斥令禁军架住祖珽,拖出永巷。祖珽继续破口大骂,群宦战战兢兢,捂耳不听。待他被扔出止车门时,脚上袜子失了一只,十分狼狈。
守在门外的崔季舒、张雕等人立刻扶起祖珽,仓皇回府。
这场仙都苑暴乱引起的祖陆之争以祖珽惨败而收场。高长恭因为祖珽求情而再次卷入党争的漩涡中。接下来,他必然遭到陆氏母子的报复,甚至还会连累别人。
所以群臣告散后,他抬脚就要离开。
“兰陵王,扶老朽一把如何?”
说话的是封述,他颤巍巍走近高长恭。
以二人的官位来看,大理寺卿这句话未免托大。可眼下的境地中,却显得格外亲切。
高普和卢潜也走过来。高普道:“一起走。我们四个向来共同进退,若是哪日连我们也分路扬镳,朝政就真的坏了。”
高长恭颇为感动,搀住封述,与他们结伴而行,走出皇宫。
四人照例登上高普的豪华马车。饮过茶乳后,高普对高长恭道:“三郎,祖珽贪财好色,害死咸阳王。他的恶行与陆氏相当,值得你救吗?”
高长恭道:“我救的不是祖珽,而是变法。大齐江河日下,非变法不能自强。祖珽虽恶,却有治国之才。这点诸位应当有目共睹。只要祖珽不死,朝廷就还有变法的希望。”
卢潜问道:“大王处处为朝廷考虑,也不想想自己、不想想世子的安危吗?”
高长恭摇头道:“我没有想过。大齐是高家的大齐,如果高家子孙不舍命去保,还能指望谁呢?”
封述叹口气道:“哎,接下来怎么办?太保,陆令萱的田庄可查出什么端倪吗?”
高长恭皱眉道:“我安排的人进入田庄查过,还没有查到陆氏克扣的官粮。”
“看来真没办法了。”封述满是失望,“天不绝陆氏啊。”
“我不会放弃。”高长恭攥紧了拳头。
祖珽回到宅中,皇帝的旨意也追过来,传旨之人正是他的好友太乐令何洪珍。
祖珽整顿衣冠,焚香接旨。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结果仅是被贬为徐州刺史,立即赴任,不由松了口气。
众人聚于正厅,何洪珍堪为保护祖珽的最大功臣,高居西首。他环视一周,见缺了一人,便问道:“段中书呢?”
崔季舒冷笑道:“他兴许正在太姬府吃庆功酒呢。别去管他,先说说宫中发生的变故。”
何洪珍遂将事情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说到张勃供称以皇帝御赐如意为凭时,祖珽立刻皱紧眉头,叫人去库房把那如意拿来。仆人捧过来的却是一只空空如也的檀木匣子。
祖珽气得把檀木匣子摔在地上:“从来只有我偷别人的,今次竟遭了贼!张勃是段孝言的人,难道真是他一手安排的?”
说到张勃夺刀去杀穆提婆时,祖珽捶案道:“还真是段孝言!他骗了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