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空着,未到场的三个人还在后院花厅里议事。
陆令萱自然坐北朝南,身后一侧站着她最信任的女史陆笙。因为挨了韩凤三巴掌,她的脸至今没有消肿,以白纱遮面。另一侧站着她的护卫、行参军马良。
西侧是陆令萱的弟弟陆璧,东侧是穆提婆。
“怎么办……怎么办?”穆提婆的咆哮声几乎掀翻了屋顶。药性未解,他黑着脸,身子缩在凭几中,左手撑榻,右手不断拍打桌案。
陆令萱知道儿子大大咧咧,早晚要摔跟头,只是没想到会摔得如此惨痛。她冷冷道:“现在后悔了?你用的什么人,居然写了两大箱子的供状反你。西府里头的老人跟了我们多少年,你却一个不用!”
太姬府在城阳王府西侧,又称西府,里头的人自然是陆令萱的心腹。穆提婆封王辟府后,意欲摆脱母亲的影响,所以吸纳了不少外人入府。
而张勃正是城阳王府的家奴。
穆提婆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被母亲训斥后更气了,却又无法反驳。
陆璧插话道:“现在看来,这个张勃身后有人,就是祖瞎子。”
“除了他,谁会有这个胆子?”穆提婆叫道。
陆令萱望着正襟危坐的弟弟道:“杀死军主的刺客什么时候能查到?”
“京畿道上的江湖客我都认得。他们的所作所为逃不过我的耳目。我查不到,大理寺也不会查到。刺客应该是外面的人,而且早就混进来了。”
“这么说,役民暴动也在他们计划之中。”陆令萱的心跌入了谷底。
先帝驾崩后,她就退居幕后,让穆提婆独当一面,却被祖珽钻了空子。
陆璧道:“阿姊,该怎么办,大局还得你来定。”
穆提婆垂头丧气,道:“全凭家家做主。”
陆令萱叹了口气,眼下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事到如今,我能定什么局?张勃手书里写了哪些人,我们毫不知情,也许前厅里的人都写进去了。但是一条罪都不能认,坐实了也不能认!怕逼供的先把自己舌头拔了,要是谁敢胡乱说话,我就要他命!”
穆提婆道:“总还有个失职之罪吧。”
陆令萱道:“韩凤不是说了吗,犯了失职之罪的,都要把部曲送到仙都苑去。我先表个态,西府除了女眷和十年以上的老人,其余都拨去仙都苑。马良,能有多少人?”
马良身子前倾,恭声道:“马上麦收了,最多还能抽出两百人。”
陆令萱叩案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麦收……尽可能把人都抽出来,到了麦收时可以雇人嘛。”
“城外几处田庄的部曲,连同西府,可以拨出八百人。”
陆令萱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同时看向东侧。
“我最多抽五百人。”穆提婆双手一摊。
陆璧也要出力,道:“我人不多,出两百,凑个一千五。”
“还差两千五,这个数叫前厅的人补上。要让他们知道,天不会塌,太姬府这座山更不会倒!”陆令萱站起身道,“你们三个都去前厅,给他们一个个过关。陆笙跟我走。”
“家家,你不去前厅说话吗?”穆提婆问道。
陆令萱白了儿子一眼:“我要进宫见驾,你的人还得你去管。”
主仆避开前厅那些惊弓之鸟,穿过月亮门到城阳王府,方坐车去宫中。路上,陆令萱忽然问道:“宁秀有消息吗?”